曲氏不认识字,贺氏完全可以骗她,只是心里当她是亲生母亲一般,坦诚道:“娘,白夫人的信是替二儿子牛浩星向咱们家晶妹子求亲。”

    曲氏立刻笑容满面,声音不由自主地高扬,“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们家晶妹子极好,牛家都去了长安,也要求娶她。”

    贺氏被曲氏的喜悦感染了,激动道:“娘,白夫人的遭遇,她之前跟我们说过。这次她在信里说,已跟她的公公、夫君商议好了,若是十年后牛浩星与晶妹子成亲,晶妹子生的头一个儿子姓牛,第二个姓白,第三个就姓贺。”

    曲氏面露惊色,道:“白夫人真是厉害,竟能说服了牛院长父子改了未来牛家孙子的姓氏。”

    贺氏道:“牛院长与白夫人的爹爹是挚友,兴许在白夫人嫁给牛浩星的爹时就同意了此事。如今白夫人为了让我同意将晶妹子许配给牛浩星,以继承姓氏延续血脉为条件。”

    曲氏收起笑容,慎重道:“牛家太乱,牛浩星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就有三个,还有一个嫡亲的妹妹,晶妹子嫁过去就得面对四个大小姑子,这还不说继奶奶、几个继姨奶奶。牛家远不如洪家好,我不同意晶妹子长大了嫁到牛家去。”

    贺氏美目微眯,道:“白夫人在信里说了,待牛浩星长大考中进士,就让他到外地去做官,不回长安居住。”

    曲氏摇头道:“如今牛院长在世,牛府里的事他说了算,可是他百年之后呢,他的妻妾都成了太老夫人、太姨奶奶,用一个孝字就能压了白氏夫妻,将牛浩星留在长安供她们差遣,到时受累的还是晶妹子。”

    原先她是想不到这么通透,这都是在潭州国公府别院听戏、说书感悟到的。

    “娘,其实我心里想得跟您一样,只是我怕自己百年之后无颜去见惨死的娘家爹娘。”贺氏长叹一声,将信从柜子里取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曲氏见贺氏眼睛红了,心里跟着难过,柔声劝道:“你爹这几天就回来,我去问问他,你娘家继承姓氏延续血脉的事怎么办妥当?”

    贺氏以为耳朵听错了,美目圆睁,紧紧握住曲氏的双手,急问道:“娘,你说的当真?”

    曲氏迎着贺氏无比期盼的目光点头,温声道:“你娘家是名门。我们李家娶了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在我们李家吃了十几年的苦。我们李家亏欠你很多,应该补偿你,帮你完成这个多年的心愿。”

    贺氏眼泪不由自主落下,哽咽道:“娘,你说错了。我能嫁到李家,是我前世修的福气。我在李家没有吃半点苦,你待我视已出。李家没有亏欠我。”

    曲氏眼泪含泪道:“唉,你在我们李家过的日子可比你姐姐在秦家过得差远了。”

    贺氏扑到曲氏温暖的怀里哭道:“娘,你待我如亲生女儿,去病十分尊敬我,我身子康健,有两儿一女,长生对我一心一意。我在家里不缺吃穿,不用担惊受怕,更不需日日操心。我过得比我姐姐好。”

    曲氏心里无比欣慰。自此婆媳关系更加亲密。

    当晚贺氏给白氏写了一封内容婉拒的信,次日叫望莲送到了镇里交给了特意住在客栈等回信的牛府婆子与奴婢。

    仲秋节的头一天,李去病、曲长久与曲族的三位学子从潭州书院乘着秦府的马车回到曲家村。

    秦府给李家送来一车吃食物品。管事的婆子给贺氏捎来了贺慧淑的信,给李晶晶带来了秦敏业写的信。

    仲秋节午时开始落了大雨,一直下了三个时辰,雨停后天也暗下来,乌云遮月,星辰无光,大地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