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高琰就快马加鞭地返回了皇城,将请池婺进宫降妖这件事奏与了皇帝。

    宋皑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他总觉得连他皇家的司天监都没有办法收的妖怪,民间一小小女子怎会捉住。可他转念一想,若是那妖怪将后宫众妃杀干净,下一个怕不是要轮到自己了,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便允了池婺进宫觐见。

    为表隆重,宋皑专门在早朝后将大臣们留下,与他同睹这位民间小神仙的尊容。

    巳时三刻,只听殿前内侍尖着嗓子报了声:“引冬城池婺携徒弟池鲤乐觐见。”

    紧接着便见一高一矮两个女子从层层叠叠的梯中一路走来,迈过了门槛。

    高琰此时紧张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他深知池婺生性张狂,且从来不拘束于礼法,生怕她得罪了小心眼的宋皑,更怕宋皑知道了他二人的关系,趁机刁难与池婺。

    趁着众大臣低声议论的空当,他微微侧目看过去,却看见了两个陌生的女道人。

    那坤道身量纤纤,头戴四面三叶芙蓉冠,身着紫纱褐披,面上未施粉黛,只眉间一点朱砂,更显得其身仙气飘飘不食五谷。跟在她身边的少女做道童打扮,细发用红绸捆为浑骨丫髻,穿黄裙绛褐,眉目流转间皆是机敏。

    高琰觉得这二人眼熟,他再定睛去看,猛然发现这竟是池婺和鲤乐。

    他小小地吃了一惊,从前他只觉得池婺有些本事和神通,却从没有想过她这神通从哪习得,又是师从何派。到了这时,他才猛然发觉自己对池婺的了解,仅仅限于她那奇异的名字,和那美丽的皮囊。

    惊诧间池婺与他擦肩而过,她目光从未在他身上流连片刻,只是带着鲤乐穿过大臣,上前冲着殿堂上那人遥遥行了一礼:“羽人池婺携徒弟鲤乐,恭祝吾皇洪福齐天。”

    “你就是池婺?”宋皑上下打量着这个道人:“你如此年轻,又是个女子,如何降妖?”

    “降妖之事,不看年龄,不管男女,有本事者皆可。”池婺微笑道。

    宋皑听她对答如流,语气不卑不亢,便知道此女不是等闲之辈,心中隐隐生出一份警惕:“你是靖王请来的,你与他又有什么渊源啊?”

    “靖王新到封地便深陷命案,是我协助县尉谢无恙替他洗刷了冤屈。”池婺早听高琰说过此人多疑,信口胡诌虽当时可蒙混过关,但事后他必然会查,若是与她所说的有出入,不知又该如何刁难高琰了,索性便将事情合盘脱出了,“后又协助他二人堪破湖中浮尸案与妖鸟剥皮案,他知晓我神通,所以才会被举荐给陛下。”

    “哦?”宋皑暂时挑不出她话中瑕疵,便将众大臣屏退,殿中只留了他与高琰和池婺鲤乐,以及一位年轻道士。

    宋皑意味深长地看了那道士一眼,道士微微颔首,转脸朝着池婺行了一礼:“我乃司天监少监裴嘉许,敢问道长师从何派?”

    “我师从何派,与我捉妖没有关系吧?”池婺转眸盯住了那个自称裴嘉许的男人,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她眯了眯眼,缓缓道:“这位道长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我皆是道人,自然是心有灵犀,或许是门派切磋时打过几次照面吧。”裴嘉许笑了笑,面上毫无波澜,岔开了这个话题:“那道长可听说了宫中闹妖一事?”

    “昨日已听靖王殿下讲过了。”

    “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