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冬,城墙高耸,风雪将盛。

    整座城几乎全部银装素裹,寂静无声。

    大雪在天亮时就停了,可漫天的寒依旧肆无忌惮地洒向大地,洒在城楼上,洒在身披狐裘的邱裴之身上。

    可他并不觉得寒。

    他头戴王冠,五官依旧清晰如画,只是……白皙的面容还是因多年亲征战场而染了一丝肃杀之气,贵气的脸庞上,也留下一道清晰的血迹划痕。

    积雪在他厚实的战靴下咯吱作响,身旁的守卫们依旧身披铁甲,手持长矛地注视着远方。

    直待远处快马急报,说和亲的队伍终于要到了。

    他吁了一口气,知王妃终于赶在大雪封山前道来,于是不必再过于担心。

    可心宁不过几分钟,就又有奴来报,说太上王咆哮着要见他。

    “他……好些了?”邱裴之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微蹙的眉心,隐隐透着几分烦扰,眼底确是一片冷然,冷得渗人。

    那赶来的奴不禁打了个寒颤,口水吞咽其中,低着声答:“回君王,太上王今日不再疯魔,神志较清。”

    “哼……真是耐活……”邱裴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悲悯也有烦躁,实则晦暗不明。

    如今,几乎大权已握,他对当初生母被生生剥骨惨死之恨已不再伪装,却对“仇人”最终下不来死手。

    于是,他转而回宫宇,脚步沉地却只剩下闷闷的踏雪之声。

    北国的冬日并无大风,纯白的狐裘却微微扬起,在飘摇中染上一丝泥污。

    ……

    “你!终于来了!”房中,面前面色可怖的老人静静坐在虎皮剥制的王椅上,眯着眸子,声音狠厉又沉,在染了熊熊炭火的房中,依然让人闻之丧胆。

    “是的,孤来了……”邱裴之答得镇定,声音一样带着森森寒气:“不知父亲,找我何事?”

    房中的气氛紧张而凝重,吓得处在其中的奴均瑟瑟发抖,不敢言语一声,连呼吸都几乎屏住,生怕不小心的声响,引得太上王怒而杀之。

    如今他虽王权已被君王尽数剥夺,却依旧狠而沉厉。

    北国之人曾经与风雪为伴,与野兽共舞,野蛮、粗犷几乎是他们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