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兰知晓石婆子与朱嬷嬷交情极好,朱嬷嬷又是个难得的聪慧人。

    石婆子替她把了脉,必能发现她体寒一事。

    当初回春馆的张大夫来给宁兰诊脉时,朱嬷嬷就陪同在侧,也是她将诊脉的结果禀告给了金阳公主。

    宁兰的确是使了法子买通了张大夫。

    可朱嬷嬷已在金阳公主身前为宁兰打了包票,平日里也是对她赞不绝口,还从公主那里讨要了小厮和绸缎。

    如今的情势,朱嬷嬷已是覆水难收。

    宁兰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当然,她也并非是铁石心肠之人,这些时日朱嬷嬷对她的体贴与忠心,她都牢牢记在心间。

    所以,她便敛起了嘴角的笑意,只与朱嬷嬷说:“嬷嬷,我也是没了法子。”

    朱嬷嬷仍在生气,别过身不去瞧宁兰楚楚可怜的面容。

    “姑娘的心机,可着实太深了一些,连身边的人都不放过。”朱嬷嬷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说道。

    片刻的沉默后,宁兰朝着朱嬷嬷走近了两步,又柔声唤了她一句:“嬷嬷。”

    朱嬷嬷仍是不理她,宁兰索性便坐在了临窗大炕上,伸出青葱般的玉指攥紧了朱嬷嬷的衣袖。

    她用那双纯澈如林间小鹿的明眸注视着她,道:“那人牙子本是打算把我卖去暗寮子里,嬷嬷也知晓暗寮子是什么地方,我若去了,只怕至多只能活过两个月。”

    提起那些被逼至绝境的痛苦回忆,宁兰嘴角的笑意愈发淡了些,只剩下些倔强的自嘲。

    “嬷嬷也知晓的,我们这样卑贱的人,拼命地在泥泞里挣扎,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我不想去暗寮子里以那么屈辱的方式死去,所以我只能自救。”

    她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朱嬷嬷也是以卑贱之身一路摸爬滚打而来的。

    所以她能明白宁兰的难处,明白归明白,却还是不能原谅她欺骗自己的行径。

    幸而今日来给宁兰诊脉的人是石婆子,她与朱嬷嬷的交情非同寻常。

    若是旁人,诊脉后将宁兰不易受孕的消息禀告给了金阳公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