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半个时辰,殷蕙被魏曕起床的动静惊醒,全身还是懒洋洋的,她看看窗边的光线,声音倦怠地问他:“什么时候了?”

    魏曕站在帐外,回头看看,道:“还早,想睡就再睡会儿。”

    殷蕙马上闭上眼睛。

    听见他的脚步声往净房去了,一会儿又走回来,在洗漱架那里洗洗手,又来了床上。

    殷蕙的睡意也淡了,等魏曕躺回身边,她依赖似的又贴了上去。

    魏曕揉揉她的头发,忽然叹了口气。

    殷蕙吃惊地看向他的脸,魏曕这人,情绪内敛,很少会叹气。

    “怎么了?”殷蕙问。

    魏曕看着她,道:“父皇刚起事时,舅父一家被下了狱,前三年没什么消息,进京后我才得知,舅父一家四口,都没了。”

    这事上辈子殷蕙就知道了。

    据说,魏曕的舅舅温成入狱时本就有病在身,牢狱里是什么环境,狱卒们又会怎么待他,第一年温成就死在了里面。

    男人在牢房里都难捱,温成的继室夫人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母子三人相继染病,都没能熬到金陵城破。

    正因为温家没人,后来温如月夫家出事后,她才会投奔魏曕。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温如月的时候,殷蕙坐起来,目光惊痛地看着魏曕:“舅舅才四十多岁,怎么就?”

    魏曕面色沉重地解释了一遍。

    舅舅一家遭遇不幸,魏曕心里难受,也愤怒。

    父皇起事时,与燕王府有姻亲关系的几家都受了影响,只说在京城的,徐、李、纪家要么是新贵要么是望族,徐家坚持拥护新帝安然无恙,李、纪两家也只是被禁足在各自的府邸,只有他的舅舅,因为寒门出身毫无根基,被魏昂关进了牢狱,狱卒们也看碟下菜。

    他的呼吸重了起来,怒意浮现脸上,殷蕙忙轻轻地替他顺气,因为心疼婆婆,她的泪也及时地涌了上来:“这可怎么跟娘说啊?”

    魏曕道:“早晚都要说,明早你我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现在哭一场,到了京城母亲的心情也平复了,等到了京城才知道,整日以泪洗面,父皇怕会不喜。

    殷蕙点点头,默默地擦拭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