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原本爆发了激烈争吵的休息室内,安静又沉寂,如今只剩下了陆祈川一人。

    他呆愣地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只觉得脚步踉跄,景色恍惚,像是梦中人被猛然扯醒了一样,心脏突突地跳动,细细密密的痛感涌上他的心头,全身的血肉仿佛都被凌迟割裂了一般。

    刚才对峙时留下的泪痕还淌在脸上未干,但是现在,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流泪的能力,明明眼睛已经酸涩到了极致,但没有一滴泪流出。

    仿佛只有胸腔内不断起伏的弧度,才能证明他还活着这个事实。

    他没哭,也没闹,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眸深处含着殷切和渴求。

    突然,一道细微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男人像是一名久困沙漠的旅人,突然看见了盛满清澈透明的水源的绿洲一样,眼底迸发出骇人的光芒,目光灼灼,险些要把门板盯出一个洞来。

    但是,他的门没有被敲响。

    门口的行人来来往往,脚步声走近又离开,但是没有一人为他而来、为他停留。

    他好像,被遗忘在原地了。

    那个愿意敲响他房门的人,就在刚才,被他活生生地逼走了、骂走了。

    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了……

    陆祈川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刚才司听瑜害怕到流泪,眼里满是恐惧的模样,神色空了一瞬,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无声无息,额角皮肤上的一层薄红如同河水般慢慢上涨,逐渐蔓延到了眼眶,一寸一寸地熄灭了他的眸光。3305qxs02.0402m

    房内光线昏暗,但那扇小窗子里透出的丝丝缕缕的亮度,还是刺激到了他的眼睛,让他浑身像是脱了力,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他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孤独又无助,只能低垂着脑袋,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然后双肩颤动,唇边溢出了一声细碎的呜咽。

    静谧封闭的空间里,这声哀恸显得尤为明显,咬紧唇肉已经毫无效果了,他只能用力噬咬着自己的虎口,坚硬的牙齿与手背上的细嫩皮肉相触,皮肤被拉扯成了苍白色,瞬间留下了充血到发紫的痕迹。

    但是,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把那些呜咽重新塞回口腔里。

    他恨自己的软弱,在司听瑜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只会像个废物一样掉眼泪,丝毫没有挽留她的能力。

    他更恨自己的阴暗和不堪,司听瑜已经想方设法给足了他安全感,但他还是放任自己用最深的恶意来揣测她,甚至指责她。

    他就像是一块尖锐又锋利的礁石,随风飘荡,没有安处,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位寻宝师不嫌弃他,愿意带他回家,但他却克制不住自己的本性,将人割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