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殊竹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声,目光还是紧跟着在马背上的冷瑶,身子东倒西歪似乎比之前好些,满意地端起茶,玩笑道:“封大人难不成娶了左右连襟一家子。”

    玖儿差点捂嘴扑哧一声。

    “那也不是,奴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位封大人平时也不好女色,八成是夫人过世后心里难过吧,但……”忽地皱眉思索,又兀自眨巴起眼睛,“老奴无意间正面瞧过,总觉得很像那个!”

    他想说又一脸别扭,段殊竹也没多少耐性,挥挥手:“无事请回吧!闲言碎语少提,记住你们是在宫里当差,不是像妇人一样私底下嚼舌根。”

    “主使赎罪,老奴知道啦。”一句话说得胡掌事直冒冷汗,他可是新位置还没坐稳,偷偷瞅了眼玖儿和后面几个侍女,又凑近道:“奴是确实觉得不对劲,那些女孩儿模样怎么都好似薛昭仪呢。”

    段殊竹的眸子猛地暗下去,周围的空气随之一变,两边人俱不敢吭声,只听他一字一顿地问:“你看仔细了?”

    “老奴虽然年纪大但眼睛好,绝对不会有错,早就想给您说啦,又觉得不是大事。”

    一副急于邀功的神态又逗乐段殊竹,“胡掌事说得对,您对于女子的认知只要看一眼也比别人准得多!”不等对方回话又敛色训斥道:“大事?这还不够大,传出去让陛下颜面何存,去查!光明正大地查。”

    瞬间就换了神态,吓得胡肆玮立刻领命去办。

    段殊竹又开始慢悠悠地品茶,没抿几口就瞧见冷瑶从马上跳下来,一路小跑朝自己来。

    微风乍起,阳光明媚,小丫头身上的条纹蓝裤迎着晴天,像春天苍野开出的花儿,美得肆意张扬。

    他很少见到过的恣意张扬。

    冷瑶总是副小心翼翼的神态,可能是由于年幼家里出事,虽然表面笑嘻嘻但内里胆怯,说句话都生怕犯错,别人不知,他怎会不明白。

    不过现在世道已变,他的妹妹就是要做回那个耀眼明亮的千金贵女,甚至是长安城最万人瞩目的存在。

    花子燕无意间的玩笑话又萦绕心头,冷瑶确实年纪不小,这个年岁大部分侯门闺秀已经定亲,近几日让小丫头学些规矩,也有寻个好人家的打算。

    想到这里自然舍不得,刚回来就要送走似地,但又怕耽误她,女儿家好年岁只有几年而已,飞花流水,年华易逝。

    有自己护住再寻一位终身可靠者,到底也是件好事,瑶瑶命苦,一天福都没享过,他需要早做筹谋。

    冷瑶浑然不知,兀自坐到边上,先端起茶饮,还没入口浓郁香气便袭来,瞧茶汤水碧绿清澈,笑问玖儿是什么茶,好像以前见过。

    “不就是小娘子故乡金陵的天阙茶,不只茶是那里的,就连水也是在永宁寺取的呢。”

    冷瑶彻底呆住,天阙茶享誉天下,虽是金陵特产却不是她可以饮的品种,记忆中只是与师父在栖霞寺看过一眼,竟然连水都是从金陵取,那岂不是要让人专门来回折腾。

    她以前听泽兰说过,但凡宫里的达官贵人想要好东西,底下的人便会费尽心机地给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