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一些聪慧的断案手法

    我听见了我的声音,我在大叫,癫狂得像个疯子一样,街头斗殴的乞丐都不如我野蛮。这个叫声让我有一丝宽慰,似乎只要喊出声来,我心里无法描述、无处发泄的恐惧和痛苦就能减轻几分重量。

    但骑士很快给了我一拳,我的叫声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细小的哽咽和牙齿打架的战栗。很快我半张脸肿起来,张嘴和发声都变成了一件比较困难的事。

    伯克利,伯克利啊。

    伯克利身上还穿着他的工作服,一件白色蕾丝的女式鱼尾裙,面料是他买不起的绸缎。这条泛着漂亮锻光,只能用温水手洗的裙子,已经被粗暴地撕开了裙摆,一直撕到腰部。

    他双腿大张着,我不敢看他的腿间,可我还是看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里面翻出糜烂的肉来,我甚至能数清他肠道里褶皱的数量——而后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没有移开过视线,我在死死盯着他。

    他一只脚上套着一只银色系带高跟鞋,另一只鞋歪倒在地上,就如同他本人歪倒在床上。

    我知道他在给贵族做情人,为了每月十个金勋的薪水,但他从来不跟我提及更多。我偶尔会看到他身上的淤青和伤痕,他总说那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活比养蜂轻松许多,而且他受的伤,还比不上我日常上课时受伤的一半——这是实话,但我想这两者总归是不一样的。

    在我身上留下伤痕的难度,和让伯克利受伤的难度,怎能同日而语呢?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过了。但我没说。

    我没说。我没问。我为什么不说?我为什么不问?为什么我每晚目送伯克利出门?为什么我从来没有阻拦过他,劝说过他,将我心底的忧虑和迟疑告诉他?

    “卑劣低贱的贱民,你还对他的尸身恋恋不忘吗?”葛雷德充满怒火地、不谢地说:“你的视线足以说明你的肮脏,并佐证你的恶行!”

    他还抓着我的头发,我顺着他的力道猛地仰头,凶恶地瞪他。

    葛雷德见到一张倒仰过来的发肿的脸,肿得拳头那般大,高高鼓起的肿包上逐渐蔓延开青紫的淤青——跟尸体上的也没什么两样。他连忙撒开了手,嫌恶地‘咦’了一声,抽出手帕翻来覆去地擦手,然后任由手帕自由落体到地毯上,看样子绝不会再捡回它。

    这里应该是一位贵族学生的房间,屋内装潢绝非普通学生负担得起,连通铺的地毯都是用骆驼毛手工织造的,这种皮毛要跨越一个大洋才能运到诺顿帝国。

    但一室一卫的小户型对贵族子弟而言过于逼仄,连阳台都没有的窗户采光也不够充足,补光的水晶灯和烛台是裸身男女交合的形状,所有摆件和装饰的细节都带着暗示和别有用处的意味。这显然不是其主人的常住地,而是额外租赁来藏匿污秽的密室,孕育情色的温床。

    “这是高贵人士才用得起的地毯,骆驼毛绵密柔软,上面的足迹如果不特地抹去就会保留好几天。”

    葛雷德指着门口的地毯,那上面停留着他和书记官和骑士们的脚印,皮鞋和钢铁长靴截然不同的足迹皆十分鲜明,还有我两条腿在上面拖行留下的两条拖痕。

    “通过我们对足印的比对,确定凶手昨晚和死者一起进门。”葛雷德蹲下来,找出一道与高跟鞋印纠缠在一起的鞋印,亲自比划脚印给书记员看。

    书记员跟着蹲下来,深有同感地点头,但我觉得他眼里透出一种清澈的愚蠢,因为我昨晚根本就没来过这里,并且我的鞋底和所有特招生的鞋底都是一样的。

    再细看就能发现,那道鞋印受力很均匀,是一双合脚的鞋,可这双鞋却比我的脚要大一圈。脚掌部位隐约有图案的形状,这种在鞋底雕花的款式大多十分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