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这般模样,阿滢眼里少有的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泽熙也是许久许久不曾见过面前这人笑的样子了,一时也不忍心继续掐着她的脸,只能作罢。收回手后见她脸上有些微红的印记,不太好意思的帮她揉了揉脸。

    这约莫是两年来互动最多的一次。

    二人不知又沉默了多久,泽熙突然听见一道细细的声音说话,不似记忆中那般活泼,若不仔细听恐怕会让人忽略:“什么是……纳妾?”

    泽熙原本含笑的眼眸突然有些冷下去了,抬手抚上心心念念许久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问她:“纳妾?”

    阿滢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泽熙见她这副模样,眯了眯眼。现下她的心性不过堪堪六七岁而已,断不会平白无故突然知道这个,只能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她才会好奇。是以这一日阿溪来找阿滢回家时,他没有像往常一般直接走掉,而是隐了身形,跟在两姐妹身后,一道同他们回了家。

    泽熙随着两姐妹进了院子,找到她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未见过她现在的家是个什么模样。仗着自己现下是隐身,他毫无顾忌的进了堂屋找了个地儿坐下,四周环绕一圈,似是找到了阿滢的房间,复又进了阿滢的房间。

    破破烂烂——他转完一圈,下了结论。

    不多时,屋外传来饭香味,外面也吵闹起来。泽熙没有向外走去,而是坐在了平时阿滢睡得一侧——这里有她的味道。尽管已经过去了许久,她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可身上的味道还一如当初。原本有些暴躁的心情逐渐平复。泽熙平静的坐在原地,等着阿滢一家吃好饭。

    他看着这家的女人帮阿滢洗漱,铺好床躺下,跟着女人一同出去,进了主屋。

    阿滢娘今日看似如平常一般,实际上心里乱糟糟的。进了屋阿滢娘就去找阿滢爹,未曾注意到身后的门迟了一会才缓缓合上。

    “他爹,阿滢的事……定了吗?”阿滢娘问的艰难,也知道若是这事真的定下来自己也毫无办法。

    泽熙听到这话倒是挑了下眉,直觉与自己今日在她嘴中听到的“纳妾”一事有关。他抱臂靠在墙边,觉得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暴躁。

    只听阿滢爹叹了口气,点头道:“三日后,彩礼抬来咱家,把阿滢接走。”阿滢爹顿了顿,像是安抚般,又说,“咱阿滢抬去是做良妾,二公子那边出三十两银子,算是给咱家的彩礼。”

    阿滢娘不作声,她心里知道家里光靠地里的收成只能解决温饱,往后几个孩子议亲都需要花钱。可若是因为这些钱就将阿滢嫁予别家做妾,与那些个卖孩子的并无不同。

    夫妻二人睡觉前都没再说话,似是默认。倒是一旁听着的泽熙,望着那对夫妻冷笑出声。

    他走至二人床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阿滢的这对凡人父母,像看蝼蚁一般:“既然要抛弃她,那你们也不配做她的父母。”

    此时窗外雷声大作,几声惊雷过后,屋外下起了暴雨。一阵狂风大作,吹开的阿滢父母房间的窗户,“彭”的一声巨响,惊醒了梦中二人。

    泽熙虽是从窗户出去,但并没有直接离开。他又回了阿滢房间,看着被阿溪从身后抱住,睡得正香的阿滢,他俯下身,帮她捋了捋额前掉落的碎发,轻声问她:“醒来可愿意跟我走?”

    泽熙也不指望能得到任何回应,他笑了一声:“不愿意也不行。”

    屋外狂风暴雨,屋内泽熙凝视着阿滢,诡异的祥和。

    第二日清早,一家人发现昨晚暴风雨将院内的东西吹得七零八落,地上也都是树上被风刮下来的落叶。奇怪的是只有他们一家是这样,别家甚至地都是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