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四周静谧无声,司马战乘着月色踏入将军府大门。

    白日在大营虚晃了一通,检查检查军务,骑马去关哨溜了一圈,然后再慢慢悠悠地回来。

    将军的新娘子成亲当晚就跑回娘家了,将军也不去把人接回来,这两家才结亲第一天就闹开了,还不知道以后会打成什么样呢!府里的下人都偷偷议论着。

    司马战一脸没事儿人似的,他才不管呢,欣天宝那老狐狸硬塞来的女人,他才不想要呢,更何况还是那么个母夜叉,她自己跑了也好,省得费劲劳神赶她走。

    司马战推开门,刚进了偏厅,却闻一声柔美的音线落入耳中“将军真是日理万机,忙到这个时辰才回来,洛洛恭候多时了!”一回头,果然,角落中朦朦胧胧显出一个娇小的人影。

    忽地,火光一亮,一张俏丽的脸庞露了出来。

    灯下美人如玉,明艳动人,司马战心忽然漏跳了一拍。这是昨天那个满脸污垢酱汁的悍女?有点不敢相信,不得不说,这女人长得不丑,甚至可以说…。很好看,特别那一双眸子,好似潋了一汪清潭,透着一丝倔强,更奇怪的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漫着一股熟悉的亲近。

    “你在瞎想些什么”脑子里一个声音陡然响起,他回了回神,埋怨起自己见鬼了,怎会起了这旁的心思。

    空有一副好皮囊,再美也是蛇蝎心肠。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崽子会打洞,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一家子心术不正。一想到欣天宝那斯,司马战内心就汹涌澎湃,怒气上涌。

    天狼星芒,帝星殒落。万晖十六年真是多事之秋,皇帝驾崩,太子,陈王,忠王三方势力互斗争位,朝中一片混乱。

    天鸿北边的边境紧挨着安塞草原,近几年天鸿与安塞国本相安无事,怎料新君即位,安塞新国主好大喜功,从细作处得知天鸿朝局混乱,便趁着入冬举兵进犯边境,屠戮山河。

    安塞十万雄兵逼进叫嚣,边境驻军只有区区三万,实力悬殊。司马战连夜上书,加急战报一封又一封,请求朝廷调兵拨粮。可朝中几派势力忙着兵戎相见争夺皇位,根本无暇顾及边境的战事,既不派兵又不拨银,公函上只干瘪瘪地批复几字死守边境。

    敌军压境,气势汹汹,眼看生民涂炭,司马战凭着一腔热血四处奔走游说,联合边境各方势力抗击安塞。另一方面,他妥善安置百姓撤离,并无半点弃城遁逃只顾自己逃命的苟且,边境八城无不动容,一时间,不少热血男儿也纷纷投入司马战麾下,加入抗敌大军。

    队伍壮大起来,可没有足够的器械和粮饷,仗打得窝囊,整天瞻前顾后,举步维艰。几番苦战下来,兵士士气低迷,再拖下去,怕是边境危矣。

    当时的情形真若屋漏偏逢连夜雨,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雨是有雨,好在来了一场及时雨——边城最大的金主欣天宝带着银子上门了。

    司马战和欣天宝之前从未打过照面,不过在这种非常时期,一个“久仰大名”,一个“幸会幸会”,只三言两语二人就相谈甚欢。

    欣天宝免不了一番慷慨陈词,群情激愤,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沙场杀敌报国,只能在这非常时期赊借粮饷支援边境大军抗敌。

    粮饷?那时候的司马战听不得“粮饷”两个字,一听就跟饿狼见了肉似的,两眼直冒绿光。

    不过欣天宝的条件是需司马战做保人。

    按理说赊借数目如此庞大的银两和粮食确实是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保人。但无利不起早,欣大财主放这么大一笔利银出来却不收半分利息,难道真如他所说的一腔热血救国救难?司马战不信,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那时欣天宝坐在军帐中的宽凳上,见司马战默默不语,慢慢悠悠地品了口茶,云淡风轻地笑“看来将军还有顾虑,小老儿无非是想要个保人,既然如此,那小老儿就告辞了,正往营地运送的三十万担粮食我还得命人再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