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气候Sh润,深冬尤其多雨。被烟雨笼罩的北邙山顶是一片连绵的无字墓碑,前人供奉的香火被雨打Sh,空气里尽是灰烬之气。

    沈青俯下身去,扫去墓碑上混着水珠的尘灰。沈家军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Si于战场,无人收敛的尸骨便会归葬于沈家墓园,沈凌风和谷明云也在这片无字碑里,与他们亲如手足的士兵一起。

    沈青划燃手中的火柴,写满名字的素笺在她手心点燃化去,灼烧到她的指尖,她却丝毫不觉得痛。夏武,孙仲,沈轲,沈邬……这些陷落北漠,她甚至无法带回尸骨的名字化作尘埃,飘散在风雨中,融入这片埋葬了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的土地。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听到沈轶说他半点不后悔的时候,看到谢恒志得意满的笑容的时候,那些苦战的日子里每一张看着她饱含希冀的脸又一张张浮现在眼前。

    孙仲,领JiNg兵突围,陷入圈套被霍予围杀。

    沈轲沈邬,赴万象求援失去音信,后来她才知道,谢恒闭门不开,他们是活生生在城门前被北漠追兵万箭穿心而Si。

    夏武,沈轶之外她最信重的副手,最后那一战,他们都知道败局已定,三天三夜的搏杀,他是最后一个Si在她怀里的人,力竭而Si的人眼睛是无法闭合的。沈青常常梦见那双空洞的眼,他会怪她吗?怪她不如她父亲一般的足智多谋,英勇善战,害得他们这些曾经跟随沈凌风战无不胜,扫荡南宁边境的战士如今只能Si在异国,尸骨都无法回乡。

    冰冷的手握过她的,锦帕小心地擦拭过她被火焰烧灼的掌心。慕容珩蹙眉看她,“斯人已逝,沈青,节哀。”

    沈青cH0U回自己的手,“你以一国帝王之身盘桓南宁,北漠无事吗?”

    “沈轶被劫,他身后那些不服霍予的势力早已为我所用,霍予失踪太久,回到皇城有的是麻烦找他。我此时“病重”,正好避其风头。”慕容珩反握住她的手。

    “沈青,我从来都不赞同霍震霆与霍予穷兵黩武之举。南宁与北漠,本是同源,停战止g戈,还边境和平安宁。我们想要的东西是一样的。”

    沈青看着他,掌心有微弱的温暖传递过来,她没有再cH0U开。“谢恒已经入京,你的布置如何了?”

    慕容珩露出微笑,“谢恒贻误军机却矫饰战报,谢韫身处首辅之位却任由昏庸贪腐的亲信监管粮草,民间故事已经开始流传,证据会陆续送到御史台诸人手上。”

    “最后那一根致命的稻草,就是沈轶的公审。”

    “沈轶…”沈青喃喃着,她有万全的把握,却在午夜梦回想起沈轶最后的笑容时仍然心存不安。

    慕容珩看向她唇上鲜明的伤口,眸sE变深,却只是安抚地拍拍她,“不必担心,如果沈轶临场反水,我的人会当场S杀他。谢家这一击就算不中,也必然元气大伤。”

    “不,这一局,谢恒必须Si。”沈青远眺向山下的洛水,蜿蜒着流入远处的g0ng城。她或许还能有耐心慢慢等到谢家和昭帝的灭亡,燕为宁却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