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孩子怎了?你倒是把金玲当沈家的孩子,只怕人家却不认。他们沈家在咱们西溪可是大族,谁手里不富裕?可自从四年前金玲她爹没了以后,你都被那边欺负成这样了,又有谁替你们做主?嘁,不是我说,你们俩都是给金玲他爹当小,谁也不比谁高一头,可就因为儿子不一样,那沈家人一个个的……嗐,只怕你们娘几个饿死了,他们都懒得来敛尸。”

    这些话不免有些恶毒,刘牙婆要的就是刺激秦氏,秦氏也不是听不出来,但连连叹气之下满心里却只剩下了无奈,半晌才极没底气的低声笑道:

    “刘干娘别这么说。我们,我们家五郎读书还是不错的,虽说平时不怎么吭声,可自小他爹爹教多少字他都能认识。而且留下的那些书也早早的都会背了,这怎能算……唉。”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着没意思,心酸地长叹口气才道,

    “分门立户那就不是一家了,谁家的事别人也不好多插手的……”

    “屁的读书好!还不就是个连爹娘都不知的傻儿?拖你一辈子腿脚你还拿他当个宝。”

    刘牙婆满腹的愤愤不平,鄙夷地撇了撇嘴道,

    “老妹妹也别嫌我话难听,我不说他也是这么个事。照我说他们沈家就没个好东西,你就说那个沈括,他能是好人吗……”

    “刘干娘别说了,三叔怎么说也是五郎和金玲的叔爷爷呀。”

    秦氏顿时慌了,虽然没敢去捂刘牙婆的嘴,但依然慌忙拽了拽她的衣袖。

    沈括?!叔爷爷!不,不是好人……

    当猛然听到这个名字时,沈谦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然而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那边刘牙婆早已经冷笑一声接上了话:

    “是,叔爷爷,金玲她爹的亲三叔还不成么。可那有个屁用!照我说啊,你们娘几个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就是他沈三官人给害的。当初要不是他好好的官不做,吃饱撑的惹了这个惹那个,苏大学士恨他不说,干脆拗相公也烦他,后来连官家都不待见他了,只好躲到润州当什么梦溪丈人,金玲他爹怕是早就靠着门荫做上官了,也不会实在无法可想了再花大钱傍个门人身份出仕,被放到西北让西夏人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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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到这里,刘牙婆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但沈谦却已经被震惊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如果说“沈括”两个字还有可能让人想岔,但再加上“梦溪“两个字还能有谁!

    叔爷爷,亲三叔……沈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然而他的历史知识毕竟大都来自于中学历史教材,大而化之有余,历史细节却实在欠缺,所以对刘牙婆这些明显不是教他历史知识的话实在有些一头雾水。

    然而“拗相公”必然是王安石,历史上根本找不出第二个被这样称呼的人。那么“苏大学士”难道是……苏东坡!

    苏东坡恨沈括,王安石也烦他,这,这都什么跟什么?!沈谦心里如同窝了一团草,完全乱了。不过刘牙婆根本没有说瞎话的理由,那也就是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太好的兆头。

    这里正想着,只听外厅中刘牙婆又神神秘秘的说道:

    “我可是听说了,这次来咱们杭州知州的就是苏东坡苏大学士,过不了俩月就到。嘿嘿,到时候他要不把沈家整治吐血那才叫出奇。他们沈家对你无恩无义的,老妹妹你也别上赶着跟他们往这混水里跳。”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