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关系可太容易抱团结盟了。

    沈棠闻言,无语凝噎。

    白眼道:“叔和,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发人深省的高谈阔论呢,合着就这个?”

    钱邕气道:“这还不算发人深省?”

    沈棠呵呵:“男女关系再紧密,终究没有血缘关系。维系他们关系的,不过责任和男女情爱,至多再加有着彼此血脉的孩子。万一真撕破脸了,便是彼此最大仇家。”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父子同朝、兄弟同科,怎么就不担心他们枝繁叶茂了?父子兄弟可是有着同一个姓氏,相同血脉的血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们关系不比夫妻更牢固,更不可动摇?纵观诸国,也没哪个王国规定父亲在朝,儿子只能在野,兄长为官,弟弟只能白身。正相反,若父子兄弟几人同朝为官,往往还会被传为美谈。”

    钱邕一怔,似乎真没想到。

    他喃喃道:“这还真是。”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即便是钱邕自个儿,也不能免俗——相较于同僚,他更信任同乡;相较于同乡,他更信任同族;相较于同族,他更信任五服;相较于五服,他更信任兄弟子侄……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一个不慎都有丧命的可能,最薄弱的后背只能交托给最信任的人。血脉越接近,越容易付诸天然信任。战场是这样,朝堂自然也差不多……

    除非是会大义灭亲的二五仔,不然谁没事儿跟自己血亲不对付?他们人越多,权力越大、地位越高。父子兄弟利益一体,损害彼此就是损害自己。比夫妻牢固太多。

    “再者呢,让人聚集在一起的,诸如同乡、同族、同科、同门、文武、士庶……这些关系只是最外层的表象,真正的原因是利益二字。因此,叔和的担心多余了。”

    说得难听就是杞人忧天。

    沈棠说完,良久没听到钱邕回应。

    她扭头看了过去,后者视线极其复杂。

    呵呵,可不就复杂么?

    他以为沈棠就是一个阅历少、年轻稚嫩、有蛮力、有仁名、仁心泛滥的年轻人,跟自己一样爱看热闹,尽管已经成一方势力之主,但距离老狐狸还差十万八千里……

    结果呢?

    呵呵,单纯的竟然是他自己。

    沈棠年纪不大却将问题看得透透彻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