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好景不长,就在我十岁那年,一场意外,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吴伯古井无波,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由于岿国和睆国接壤。而睆国也是出了名的霸道。他空有百万铁骑却打造不出足够的兵甲而几度把主意打到了岿国这些矿场身上。”

    “非常不幸的是。我十岁那年,睆国选择了我们一家人所开凿的这处矿场。睆国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这些矿奴虽然都听过睆国来抢矿的事情,但也并不怎么害怕。毕竟睆国要的只是矿产而已,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乱杀人。”

    “而当时这个矿场,是由我父亲在内的几个矿奴负责。按照历来的规矩,我们这些矿奴全都没有选择反抗,任由睆国自由索取。反正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家家矿场遇到这种情况也都是这样应付的。毕竟睆国来打劫的人数就那么多,你就算开足马力,你又能拉走多少?这种行为甚至也被朝廷默许的。在当时看来,我父亲的处置并无不妥。”

    “可本以为这次睆国会和平常一样,拉完一些矿石就离开的。可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睆国的铁骑和以往不同。来了以后便不想走了。不但重新安排了他们自己人来管理矿场,还摆出一种想要长期霸占这里的姿态。”

    “睆国这么一搞,岿国朝廷自然就不干了。以前你们来偷偷摸摸抢点。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反正你们也抢不走多少。你抢的那点矿石,都赶不上我大军的路费。可你睆国不讲武德,偷偷抢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来公然霸占。这等于是赤裸裸的侵略了。”

    “这要是岿国不管,那睆国尝到甜头后,那岂不是得寸进尺?于是朝廷毫不犹豫就征发大军围剿。必须要把睆国这种势头按压下去。否则后患无穷。”

    “岿国毕竟是主场作战。睆国天下无敌的骑兵在岿国的山地里面可以说十成功夫废了八成。朝廷不废吹灰之力就把睆国赶了出去。睆国也自知理亏,其实在山地里也确实不是岿国的对手,便灰溜溜的退回了睆国。”

    “本来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朝廷对我们这个矿场实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他们以卖国为名。公开处斩了半数矿奴。其中就包括的我父亲在内。留下来的一半,多数都是女子和像我这般大小的孩童。”

    “我母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帮父亲收敛完尸首后,便上吊自杀了。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们这些可怜人。就连敌国都未曾伤害过他们。没想到却死在自己人手中。自从之后,我也便成了孤儿。”

    “心如死灰的我。安葬好双亲后,我带着对岿国无限的恨意。离开了岿国。一路靠着乞讨,去到了攸国。”

    “那你现在还恨岿国吗?”方诺沉声问道。

    吴伯看了方诺一眼,淡淡一笑,最后却悠悠的摇了摇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谈不上什么恨不恨了。大争之世,百姓性命贱如蝼蚁。要说恨,我恨的是这个世道。恨这世道所有的不公。”

    方诺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换作是他。可能也会很迷茫吧。吴伯的仇人并非某个特定的人。杀他父母的是岿国的朝廷,甚至也可以说是睆国的那些强盗。但归根到底,还是这个乱世所造成的。恨有用吗?没用。除了平添烦恼,你什么都做不了。

    八国存在几百年了。恨他们的人多的去了。可八国还不照样传承有序。你再恨?能比的上大恒王室对八国的恨吗?

    吴伯拿起酒瓶再次闷了一口,看得出来,这一口下去足足有一两往上。看来吴伯这也是勾起了伤心事啊。

    “攸国号称千岛之国。除此之外,他也是八国中商业最为发达的国家。四极中的万金楼,就在攸国。”

    “攸国和岿国差不多,也是缺少耕地的国家。岿国全是山,而攸国全是水。两家还真有点难兄难弟的感觉。可岿国除了山之外,还有矿。因此还能采矿换取一些其他的物资。可攸国就不同了。他们除了水,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此攸国行商遍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像我岿国八成百姓都是矿奴一样。攸国八成百姓都在行商。也正是因为如此。攸国的响马,那也是举世闻名的。”

    “响马?”方诺自然知道响马是什么。不就是一帮土匪强盗嘛。专门打劫过路的客商,据说万金楼最初,也是从响马开始的。

    吴伯微微颔首,不由笑道:“说起来也是命。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就是一个响马头子,还是混迹在攸国商路上最有名望的一个响马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