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只言片语拼不出一个完整的百里嚣,而她眼前的百里嚣,也时时与她所想的不同。

    她盯着他不语,百里嚣察觉异样,目光微动:“你不看路,看我做什么?”

    雁安宁冷不丁道:“有人说西南军的主帅出身贵胄,看来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百里嚣默了下,笑笑:“乱世之中,哪有那么多贵胄。”

    雁安宁点点头,突然问:“南方有什么大墓?”

    她的语气带着纯然的好奇,没有想象中的鄙夷,百里嚣睨她一眼,顺着她的话头道:“王孙贵族总有不少。”

    “你们挖的宝贝多吗?”雁安宁又问:“挖出来如何脱手?”

    百里嚣微哂:“猫有猫道,鼠有鼠路,你打听这个干嘛?”

    “技多不压身,”雁安宁振振有辞,“这些学问书上没教过,保不准以后哪日能用上。”

    百里嚣摇摇头:“你别指望那些盗墓贼会爱惜什么宝贝,他们更喜欢金银器物,一旦到手就会一哄而散,留在墓里的人只能自求多福。”

    “听上去都是些乌合之众。”雁安宁失望道,“留在墓里的人不会是你吧?”

    她嘴上说着不会,语气却很肯定,仿佛料准了百里嚣是被丢下的那个。

    百里嚣不甚在意地回道:“我那时还小。”

    一个瘦小的孩童刚好能够钻过狭窄的盗洞进入墓室,而这样的孩子在送出墓葬品后,往往会被盗墓贼无情地丢下。

    混乱的世道别的不好找,饿得快死的人到处都是,只要半个馒头就能让一个孩子为他们卖命。

    百里嚣并不讳言自己的过去,但也无意用这样的经历博取同情,他一个字都没细说,却见雁安宁看着他,不无感慨地道:“我猜也是,以你长大后的能耐,谁敢骗你。”

    说完又是一叹:“你小时候一定过得很苦。”

    若不苦,怎会被盗墓贼骗去下墓。

    百里嚣轻声笑了笑:“众生皆苦,我算什么。”

    这话颇有深意,雁安宁望他一眼,更加好奇他的过去。

    直觉告诉她,百里嚣的经历远远超乎她的想象,他或许出身贫苦,或许历经坎坷,但他与那些乱世起家的武夫相比,却多了一份别人没有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