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与西南军虽然从未开战,但你身为西南军主帅,你来大衍,想干什么?”

    百里嚣目不转睛看着她,低笑一声:“这下又不怕知道我的秘密了?”

    雁安宁扫他一眼:“我姓雁。”

    百里嚣像是怔了下。

    “雁?”他将这个姓氏在嘴里缓缓过了一遍,“你们雁家真是忠心,皇帝这样对你们,你们还要护着他?”

    雁安宁摇摇头:“不是。”

    百里嚣更奇怪了:“那是为何?”

    雁安宁望着桌上的烛台,那截蜡烛已快燃到尽头,火苗却似比刚才更旺。

    她轻轻笑了下:“你不懂。”

    这是只有雁家人才知道的秘密。

    她小时候每次见到父亲,总爱缠着他讲故事,父亲也总是乐呵呵地将她抱在膝上,给她讲外面的奇闻轶事。他讲过的故事很多,江湖众生,市井百态,却从没有哪一次提到过战场。

    有一回,小安宁问他:“爹爹,你不是大将军吗?你为什么从来不讲打胜仗的事?”

    雁来一边给女儿摇着扇子乘凉,一边道:“打胜仗有什么好讲,不战而胜才是好事。”

    “为什么不战就能胜呢?”小安宁问。

    雁来笑笑,扯了扯女儿的冲天辫,“兵书上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攻而拔人之城,要是不流血就能获得胜利,那才是一个将军最大的荣耀。”

    雁安宁那时不懂,后来慢慢大了,才明白父亲的感触。

    她的父亲在大衍立国之前就投身行伍,在这混乱的世道,每一股势力都像一个巨大的绞肉盘,他们随时可能将一个人、一个村、一座城绞得粉碎。

    豪雄皆道,以杀止杀,以战止戈,说起来容易,又有几人能不被杀戮冲昏头脑。

    雁安宁的父亲常说,大衍这片土地已经流了太多的血,最好不要再有战乱,也不要再有牺牲。

    这样的念头并非每个人都能接受,尤其对当权者而言,他们会将这样的想法视为懦弱,视为不忠,却不知雁来身为将领,害怕的不是自己的流血与牺牲,而是无谓的杀戮带来的颠沛流离。

    雁安宁看着百里嚣,面前这人同样手握兵权,甚至比她父亲拥有更大的权力,这样一个人,他如此年轻,他的心里一定满怀野心与抱负,他不会欣赏雁家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