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走她妈妈。

    夺走她本来可能有的家。

    怎么会这样一个人,怎么就突然骤变,戕害她一无所有,人生都兵荒马乱,终日惶惶,找不到出路。

    他,才是那个根源。

    ………………

    人在五脏六肺终于被掏空时,血管里涌动的血液,是凉冰冰的,没有温度的麻醉剂。

    在四肢百骸里,麻木无处不在的钝痛,隔绝神经的感触,反应,以便机体存活。

    这时,人没有眼泪,没有情绪,在极度的崩溃和极度的仇恨之间,抽空灵魂,淡漠成一具行尸走肉。

    连城全程被王姨搀扶着。

    她知道梁父还是留下了她。

    只是她原本的房间,被梁文菲养了宠物。

    梁父将一楼最东的客房分给她,毗邻保姆间,佣人值班,人来人往,梁朝肃无法再忽然闯入她的房间。

    连城裹着被子,缓了很久,才渐渐感觉脸上凉意,抬手一摸,指尖上水迹像上等解除麻醉的药剂,她开始感受窒息的抽痛,来自骨缝深处,驱散浑浑噩噩。

    王姨进来给她送宵夜,扒拉开被子,手心试她额头温度,擦干她的脸,又往下扯她裤子。

    连城一把保卫住,“王姨,我哭了,但没尿裤子。”

    王姨手顿了下,继续扒,“那也得看看。”

    话罢,两人都怔住。

    王姨朴实无华,嘴上从来不占人便宜,但有时候,词句之妙就在于直发肺腑,却阳错阴差,风马牛大乱对。

    “我是想看看——”王姨手松开,“你有没有出血。”

    连城下午从书房出来那会儿,无声又哀寂,脸色惊了所有人一跳,梁朝肃态度坚定如铁,也不了了之。

    王姨更是心如蚁噬,回梁家这番险象环生,她活了大半生,都觉得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