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崖这边的小路绕过去吧,”祁清川蹙眉琢磨着地图,“近日雪重,往常走的那条路正当风口,想来积雪难行,恐怕日落之前不能赶回。”

    宋霞明抖散满肩落雪,望着路口,面色微沉:“但我记得,走那条小道要经过墨狼巢穴。”

    祁清川将地图卷好,往背后负去时似乎蹭落了什么,但风声呼啸刺耳,他一时不察,转头对宋霞明抿着唇笑。

    “哎,不怪我总说你太过谨慎。墨狼少有成群出没的时候,便是碰上一两只,以你我的剑术,难道还解决不了么?”

    见他还要犹疑,祁清川无奈道:“日落时被困在雪渊里,再如何也是死路一条了,容不得我们拖延。你若实在不愿,便去回禀了师父,雪晴再来。”

    宋霞明闻言摇了摇头,强自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松口道:“炼丹最讲究时辰,这事拖不得。走罢,只是路上多留神些。”

    二人前后顺着小径没入风雪之中,那分岔道口却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正是雪照。

    他从雪地里捡起一枚剑穗,心中忖度几遭,忽然生出个有趣的想法。

    “嗷呜,狼来咯。”

    他张牙舞爪地做了个鬼脸,忍不住哼笑出声,转身离去的步履异常轻快,配上那张娃娃脸,任谁也难以发觉,那笑眼中一晃而过的恶意。

    谢从欢方才习毕今日课业,正要在竹林中打坐调息,忽闻一声带着哭腔的“小谢师兄”从外头传来。他赶忙起身循声而去,便见霞明师兄门下那位小师弟慌慌张张地跑来,道袍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渍。

    他蓦然一惊,忙扶住雪照:“怎么弄成这样?”

    雪照红着眼眶,面上半是惊惶半是急迫,抓住他袍袖道:“我瞧见师兄他们往九老洞那条小路去雪渊,因为担心,便偷偷跟了过去,谁知便遇上了墨狼,还……”

    他抽了抽鼻子,从怀中掏出祁清川晨时出门佩的那个剑穗,却是被血色浸透了:“还在一滩血泊里捡到了这个。”

    谢从欢认出那剑穗,眉峰紧皱,哪还顾得上旁的,只对雪照嘱咐一句“你先去治伤”,旋即负剑飞身离去。

    雪照瞧他行远了,那点泫然欲泣的软弱神色霎时收了个干净,敛眸嗤笑。

    “蠢货。快去死吧,少来污我师兄的眼。”

    宋霞明再次醒来时,身上已收拾妥帖,并换上了一套红色的凌绝道袍。除了被接回的右臂和腰间尚有酸痛,内力竟已运转无碍,就连他的剑,也被好生挂在了兵器架上。

    没有下药,也没有束缚,像是全然不担心他会动手或是逃跑。

    事实上,他确实也没有这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