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容忍的沉默,早晚都有爆发的那天。

    我发觉自从来到这里后,比起曾经在贫民区当婊子崽时的无所顾忌与任意妄为,我不管是脾气还是心里的那股狠劲,我都收敛了很多;

    以至于在很多时候,我真以为自己被周围生活的环境所同化,演着演着,就真成了什么逆来顺受的乖孩子性格。

    但事实证明,我从未变好,只是没人将我逼到以前走投无路的地步。

    在又一次经历太阳的暴晒,我的膝盖不堪重负,再一次无力地倒在地上后,从前那帮只是围观嘲弄的小孩早已不满足当下地开始得寸进尺。

    或许是不久前父亲见我受欺负不以为意的态度,又或许是能被父亲格外开恩带去吃饭的荣幸让人不爽。

    这群人的火气不敢朝沈熠表露出来,便只能将所有矛头都指向我的,发泄着他们心头积怨已久的情绪。

    很快,有人开始带头地踢到我的身上,其余人也趁着我如今要死不活的状态纷纷幸灾乐祸地补一脚。

    而倒在地上的我承受疼痛之余,突然想到那群姨太太们每天下午都要打麻将的地方,开门的玻璃正好就正对着我所在的这片草地,但自始至终,过去了这么久,我所遭遇的不公平对待,却从来都没出现过一个人制止......

    也是,从前的我靠装乖孩子,提供情绪价值,好歹有管家保我。

    管家死后,我又靠着不要脸出卖身体,还可以借我父亲的势狐假虎威。

    而今,无论我如何努力,父亲都对我不理不睬,家里未来的小主子也对我厌恶至极,家中自然便无人再在意我的死活。

    所以我就活该落到现在这种,是个人都可以上来踩一脚的境地吗?

    迎着毒辣的太阳,我艰难地睁开眼睛,默默地扫视一圈,浮现出的均是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颜,像是从来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的花朵,被人娇生惯养地保护在这座象牙塔里,就真当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良善温和,都对他们提的任何有理无理的需要有求必应了。

    更关键的是,沈熠现在在上课,他人都还没在这里,这些货色又是怎么敢的?

    还真当我平时阿谀奉承的谄媚嘴脸,是对着他们这群人绽放的?

    不多时,心头久违的戾气慢慢地浮了上来。

    一向被我维护得极好的体面,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点空子,里面是属于我这种下等人独有的阴狠与狡诈,恶心得都快生出蛆虫,早已腐烂得只能依靠尚且完好的表皮苦苦支撑。

    仿佛又回到了我幼时为了一碗剩饭和街边的野狗对峙的那时候。

    紧接着,在下一脚即将踹到我的脸上时,我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将那一个人狠狠地掐住脖子,压倒在我的身下,然后像当年对待那条恶犬一样,我朝着那人的脸,一拳又是一拳,直到周围爆发出一阵阵尖叫,直到我的拳头每一下都能让对方吐出血来,直到背后响起一连串歇斯底里的女声,直到我感觉自己的手都快打到麻木......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