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鉴明一拳打在铁板上,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激起他积郁多时的怒火:“练白棠,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白棠皱了下眉尖,回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发一言,但眼底的情绪分明,仿佛在说:凭你?

    高鉴明握紧拳大声道:“你祖父练老爷子是咱雕版界的标杆,我等衷心拜服。练白棠,你是练家的人,又拜了名师。想来无论是比画还是雕工,都难不倒你。”

    练白棠暗想,这家伙对自己的仇怨似乎浓得有点儿化不开。只是因为之前花笺的事?

    高鉴明见他沉吟不语,以为他心虚,底气更足:“你不会连画笔怎么握、刻刀怎么拿,都不会吧?”

    白堂唇角轻勾,眼光依旧冰冷无波:“既然是比试,总要有彩头吧?”

    “我高家有一套《抱古斋画册》。是多年来高家画师的心血之作!”高鉴明面露傲然之色,“我若输了,便送你此套画集!但你若输了——”他明明白白的挑衅,“你有何物可输于我?”

    练白棠长长的哦了声,颇为心动。抱古斋百年老店,他家的画集,也是同行最为艳羡之物。他半垂着眼做思量状,似真似假的道:“我练白棠一穷二白,除了名下的松竹斋,大概也没有高兄看得上眼之物。“

    高鉴明眯着眼拖长声音道:“怎会没有呢?松竹斋近来佳作频出。你师傅许先生想来也藏有不少图册吧?”

    白棠暗暗好笑!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打他“师傅”的主意呢!

    他略显得意的笑道:“那是!我师傅收藏的名家名作数之不尽。还特意为我描摹了一套花鸟图的画集。录天下名师之作。连宋徽宗的《瑞鹤图》、《五色鹦鹉图》也尽在其中。我师傅笔力非凡,各种精细微妙之处,宛若真迹!”

    高鉴明与叶启云相顾骇然!

    练白棠别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的吧?

    嗯,本公子就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白棠偷笑,似是怕他们不信,一本正经的补充道:“我师傅临摹《五色鹦鹉图》时,鹦鹉的眼睛一直空着未画。直到全图绘就,才用生漆点睛。那鹦鹉鸟儿不论远近,眼睛灵动得如活的一般!”

    生漆点睛!这等作画的技艺,练白棠这等废柴怎会知晓?必然是许丹龄教他的!高鉴明兴奋得脸都红了!

    “此画册便做你的彩头!”高鉴明一捶定音。

    白棠迟疑了一下,应道:“好!”

    眼见白棠一步步掉入自己的陷井中,高鉴明更加得意。“我等久闻你师傅的大名。不如请你师傅同来,为我们做个评判?”

    满京城的同行,谁不知练白堂得了一名大师的垂青。偏偏诸人明里暗里寻了个遍,都没找到大师半点踪迹!对高家来讲,许丹龄的存在是个极大的威胁:练家与高家现今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但练家若有许丹龄助阵无异于如虎添翼。是以,高家不得不捉紧所有机会若探查这位许大师的消息。

    真td贪心不足!白棠冷笑,老子还能输给你这毛头小子?

    “小小比试,焉能劳动我师傅?”白棠朗声道,“承蒙江南秦家的公子看得起,邀我半月后赴会共赏雕版孤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