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轻轻拍手:“近两年的次品高丽纸啊,那上头的落款怎是七年之前?”

    “七年前,高丽纸正当鼎盛时期,绝无此劣纸。”白棠目光炯炯,直看得杜锦华抬不起头来。

    众工匠见峰回路转,俱是又惊又喜。

    杜锦华急中生智,狡辨道:“可能这纸并非从高丽而来,是我朝仿的高丽纸。纸质不佳也是有的。再说我大伯漂泊在外。所用的纸质参差不齐无可厚非。”

    钟大人点点头。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白棠轻笑道:“杜先生别急啊。我说过,这张书贴的问题一在纸,二在墨。”

    “墨——”杜锦华冷汗淋漓。“墨有什么问题?”

    “永乐十年冬。”白棠微笑道,“杜先生,您也是世家子弟,从小习字。难道不知冬季对墨汁的影响?”

    杜锦华不禁双眼发直。

    “冬季天寒,墨锭冷硬。磨出的墨汁极易结冻。需不停的研磨方成。所以时人常用黄酒代替水倒入砚台磨墨,使得墨水不易成冰。我师傅也有此习惯。这般一来,墨里多少便带上了酒香——”他举起纸送到杜锦华面前,“杜先生,您来闻一闻。这张狂草中,可有酒香?”

    杜锦华被白棠逼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分辨道:“偶尔不用,也是有的——何况,那么多年,有酒香也早散尽了!”

    “哈!”徐三冷笑,“分明是近年伪造的书贴!”

    白棠冷声道:“酒味虽无,其他的味道呢——槐黄,枙子于清水中煮开,加凝胶煮透后过滤使用。这作旧的手段倒是不差呢!”

    杜锦华猛地里瞪大眼睛:“你——”

    白棠微笑:“我师傅还教过我仿古作旧的法子。”

    钟大人当机立断,敲响惊堂木道:“杜锦华,你果然伪造许丹龄的真迹——”

    杜锦华面孔充血!他反应极快,跪下分辨道:“大人。这张书贴是我在大伯遗物中发现。又印有许丹龄的印章。想来我大伯为使书贴更显古仆,故意写晚了日期,作旧书贴也是常有之事。并不能证明是我伪造真迹!何况,除了我大伯外,还有谁能写出许丹龄的狂草?”

    钟大人一时踌躇,他这通歪理,还真难以辨驳。

    白棠沉默了片刻,问:“你方才说,段鹤林得知我开工彩版插画后吐血病重,缠绵病榻多时?”

    杜锦华才收了一身冷汗,此时又警醒的竖起了汗毛:“——是。”

    “何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