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丰年说的这句话分量颇重,褚又夏愣了半天,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头低低的,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没一会儿眼睛里就氤氲了一层水汽。

    “怎么不说话了,褚又夏,要是被你妈妈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会有多心痛啊?为了你她放弃了工作,专心在家陪伴你学习长大,你倒好,自作主张离家出走也就算了,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是不是想让爸爸妈妈颜面尽失晚节不保?”

    褚又夏越听越觉得心里不舒服,她只是在酒吧表演节目,为什么听父亲的口气,自己像是做了什么无可饶恕的罪孽似的。

    她脖子一梗,忍不住顶嘴,“爸,我现在确实在做我喜欢做的事情,我很开心,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而且,酒吧也并不都是你们想象的那么混乱不堪,我在那里上了半个月班,从来没遇到过心术不正的人。”

    “再清朗的酒吧我也不允许!我褚丰年的女儿在酒吧上班,说出去是想磕碜谁呢?我和你妈的脸都被你丢完了!褚又夏,你任性一下就够了,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又夏的眼泪在这个时候掉了下来,一颗颗的,直直砸在了地上,“爸爸!为什么你觉得我不按照你们规划的路走就是丢人?是,我是你们的女儿,听话是我应尽的义务。可是,在此之前,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思想有感情的人啊,从小到大,你们要求我什么都要按照你们的计划来,我觉得我就是个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虽然顺风顺水,但是生活也是一潭死水,从来不会有什么深刻的记忆。”

    又夏越说越激动,“不让我参加运动会,说是有受伤的可能!不让我和同学一起去短途旅游,说是不安全。你们做任何事情都有看似合理的理由,可是你们在做决定之前,能不能先问问我,我到底愿意去做吗?”

    “不......你们不会在意的,你们在意的,只有我身上“褚丰年和方安绮的女儿”的标签,其他的一概不管不在意......”

    说到最后,又夏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爸,我越来越喜欢我现在的工作了,我是不会辞职的。短时间内我也不会回家,很晚了,我先回去睡觉了,您也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褚丰年气得要命,在她身后吼道,“你给我站住!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就永远不要回家了!”

    褚又夏的脚步顿了顿,但只过了几秒,又继续往前走。她的头缩着,但步伐异常坚定,先是慢慢走着,渐渐开始小跑起来。从现在开始,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唯唯诺诺。

    回到住处,褚又夏还是一阵心惊胆战,这是她第一次敢这样激烈地反抗父亲,她咯咯咯地笑起来,原来反抗权威的感觉是这样的......还有点爽呢!

    静下心后,她又觉得一阵难受,临走前爸爸说让她永远不要回家......爸爸怎么可以轻易说出这样的气话,不知道她会很受伤吗?

    这样的时刻,又夏很想找个人倾个诉吐个槽,可是这个世界的又夏也是座孤岛,除了季未然竟然再找不出别的朋友来。

    她打开与季未然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季未然中午发的一连串生气表情,看到的时候她觉得莫名其妙,便也懒得回了,季未然见她久久没有回复,便发了一长串的表情,仿佛在说“我真的很生气,快点来哄我!”

    想到季未然可能会做出的表情,又夏忍不住笑了笑,不知怎么的,她现在很想听听季未然的声音。

    “酒醒了吗?”她在对话框编辑了这句话,但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过于关心他,还是把所有的字都删掉了。

    刚准备放下手机去洗漱,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又夏点开一看,竟然是季未然。还挺有默契。

    “到家了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