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一时间,苏兆安跟着其他社员,早已开始了新一轮的抢收,苏兆安佝着腰,抽过肩膀上的汗帕子擦了把汗,同样苦逼得很,愣神发呆间,就有人三三两两地越过他,薅到前头去了,他还捏着汗帕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

    不远处,队里的劳动模范、生产标兵,也是队里民兵队的组长张爱国,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跟着,他不着痕迹地瞄了瞄不远处的队长杨福全,心里立马有了计较,下一刻,嗓门一吼,像往日里一样,大声喊起了口号。

    “全体社员们提高警惕了,有的社员同志,现在思想开起了小差,膏药不摊起走地站在那里打青桩了!领袖教导我们,要发扬‘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革命精神,大力发展粮食生产!我们全体社员,要在这伟大方针的指引下,抓革命,促生产,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再奋斗三年,争取超过大寨人!”

    苏兆安正发着愣呢,差点被张爱国这冷不丁的一嗓门唬一跳,只好懒绵绵地又薅了几把,整个人怏怏的,霜打的茄子一般,额头上就差明晃晃地写上几个字:累死哥了呜呜呜!

    兄妹俩的苦逼双胞胎可体会不到,两人这会儿已领着苏兆灵来到了自家的自留地,三人脚下踏着自家编的水草耳鞋,头顶到脖颈围着自家缝制的三角巾,头上也是一顶自家编的竹斗笠,那架势,倒颇有几分那么回事儿。

    队里当初划分田地时,是把离村子较近的地块划成了社员们的自留地,因着这会儿正是夏收关键时刻,所有成年壮劳力都在集体地里争分夺秒,自留地里便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半大孩子,带着弟弟妹妹不紧不慢地忙活,能收多少是多少。

    小兆康精神昂扬,小嘴儿叭叭地又开始“广播”起来:“二姐,喏,这就是我们家的自留地,一共八分地,你还记得吧?大哥说了,两分地种菜,六分地种玉米,一共四畦,往年每畦玉米差不多八十斤左右,刚好装满两箩筐,不到一个钟头就收完咯!”

    苏兆灵一面听着小家伙叽叽哇哇地给她做广播,一面暗自打量眼前的这片属于自家的地,菜地就不说了,不过就是些常见的生菜红薯叶青瓜什么的,被日头一晒有些蔫吧吧的,倒是划得整整齐齐的四畦玉米地里,绿油油的秆上结着一蔸蔸沉甸甸的玉米棒,棒子上长长的棕色絮絮一缕一缕的耷拉下来,是丰收的颜色,也是让人喜悦的颜色。

    苏兆灵再次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她把筐往地头一放,刚要吩咐两孩子开动,眼珠子就定在玉米杆上不动了,那上面,缠缠绕绕了许多藤蔓,很多长得都绕到玉米杆的中间了,苏兆灵困惑地往上挑了挑眉,这个,又是什么东东?

    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明显,双胞胎立马就发现了异样,兆康忍不住咋呼起来:“二姐,这是凉薯藤,你不会又忘记了吧?你这记得一出忘记一出的,也是稀奇,这个凉薯还是月初,你带着我们种的呢,说今年家里不种晚玉米了,要玉米与凉薯间种,说这是要……”

    兆康挠了挠脑袋,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一旁的兆蕊赶紧补充道:“要学习大寨经验,充分发挥土地潜力,增产粮食。”

    苏兆灵:……我勒个去!

    她动了动嘴角,干干地呵呵一笑,强行给自己挽尊:“我可能是脑袋还没有完全好,被这毒日头一晒,又有些迷糊了,呵呵!”

    “二姐,那你没事吧?”双胞胎异口同声道。

    苏兆灵摇摇头,决定立刻马上现在就赶紧麻溜儿地干活,免得越说越显得她蠢笨无知,把她姐姐的威望都给败没了,于是她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道:“干活!不过,你们俩还小呢,不用急,慢慢掰,累了就到地头的树下休息休息,喝两口水,知道了吗?”

    话刚说完,她盯着眼前的一根玉米棒,抬手“撕拉”一声,一把就暴力地撕开了最外面的那层玉米皮,苏兆灵还想着继续再接再厉,继续一鼓作气把里面那层皮也给它撕吧下来,万万没有想到啊没想到,双胞胎那惊人的小奶音又嚷嚷了起来。

    兆蕊一脸惊讶地提醒她道:“二姐,不用撕玉米皮了,直接把玉米掰下来就可以了。”

    兆康更加过分,小嗓门儿彪呼呼的,恨不能把天上的飞鸟都给惊下来:“诶哟,二姐,你竟然连怎么薅玉米都忘记了?”

    双手一抖嘴角抽抽满头懵逼的苏兆灵:……

    啊啊啊!又怎么了又怎么了?不就是薅个玉米吗,难道还需要什么特殊技巧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