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来了,有个小娘子想要熟皮子,正跟她说话呢。”老丈回应了一句,忙转头进了铺子。

    文舒摇摇头,将铺开的孟槐皮重新折好包起来,正欲起时,却见一位身穿褐色粗衫的婆婆从屋后出来,手里端着一只缺了口的碗。

    从她走路先伸手往前探摸的动作,估摸还有眼疾。

    “哎哟,你怎么到前边来了,小心摔喽。”那边老丈已急迎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碗。

    老婆婆笑眯眯道:“无事,无事,不是有生意来了嘛,你倒是赶紧招呼啊。”

    “你先坐下吧。”老丈将婆婆搀到堂屋的椅子上坐下,这才转头朝文舒道:“怠慢了”说罢,端起碗就喝。

    想是急着招呼文舒,老丈喝粥的动作有些快,这一急,难免溢出些来,几粒微黄的物事从碗沿落下。

    文舒见了顿时眉头一皱,这哪里是粥,分明是谷糠嘛。

    见状,原本到口准备告辞的话,此刻却硬生生变成了问询,“翁翁怎有吃谷糠啊?你家儿郎呢?”

    未料此话一出,堂中老夫妻皆变了神色。

    老婆婆脸上原本的笑容一敛而尽,换上几分凄色,老丈更是一脸神伤。

    片刻后,只见他摇手叹息,“去了,都抛下我们去了。”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文舒心下一滞,万未想到竟是这个原因,原看老丈吃的是谷糠,心里思量莫不是儿孙不孝,谁料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只是若孤寡无靠,尽可上福田院领取米粮,据说每人一日有一升米呢(一斤半左右),又怎会落魄到喝这拉嗓子谷糠的地步。

    她心下疑惑,面上却不敢再多问,连忙赔罪道:“是奴多嘴了,累二老伤心,在这给两位赔个不是。”

    “无事,都过去了日子还得照过。”老丈伤感的摆摆手,随即望向文舒提包袱手,似是明白了什么:“这皮子”

    “哦。”文舒回神,将手中的包袱往前一伸,“就给翁翁熟了,不知多少工钱?”

    原以为这小娘子是提包袱要走,原来竟不是,老丈有些喜出望外,他都多久没接过大皮子了,当下激动的连连搓手。

    “小娘子给个三百文就成,不过我年纪大了,时间上可能要晚些,小娘子可能担待?”

    文舒笑了笑,“无碍,我不急用,翁翁慢些来便是。”说罢,利索的从肩头的搭链里掏出三串铜钱,正是三百文。

    “嗳,皮子还未熟好,小娘子给个定钱就成。”老丈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