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重街市,赵香盈掀了帘子瞧了瞧外头,有些许雨丝落入她白皙的脖颈间,惹得她缩了缩身体。

    七月流火后,天变凉了。在马车里坐久了,也觉手脚冰凉。

    中贵人驱马入宫门时,天已擦黑。赵香盈因昭怀帝姬的召见,入宫次数也不算少了。可此次入宫,她却觉陌生异常。

    宝贵仪的幼子是官家近年来得的一个孩子。幼子没了,不说宝贵仪如何,官家心里也是不好受的。这事尚未查出来,官家也憋着一口气。若是只牵扯到自己和莫先生还好,可昭怀帝姬却横在中间。

    官家会怎么做呢?一面是是他最爱的帝姬昭怀,一面是官家难得的一个幼子。

    赵香盈一路上想的都是这些。可待中贵人停了马车,赵香盈便望见一众僧人往另一处去。

    她怔了怔,这才惊觉今日此事绝非能小事化了。

    中贵人在一旁等着,见她忧心忡忡,便道:“小娘子,该走了。”

    赵香盈垂眸,这才看向自己面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原本只是官家的家事,可事又牵扯到了朝臣,这才到了这垂拱殿。

    赵香盈随中贵人进入殿中,路上便听得女子哭泣声。她细细听摩,却觉不像昭怀帝姬的哭声,便也稍稍放了心。

    殿中有许多人,她认不全这些人,却一眼看到了伏拜在今上面前的爹爹。昭怀帝姬站在皇后身边,神情仄仄,见到赵香盈时,神色颇为着急。

    没有再看还有哪些人,赵香盈伏拜在今上面前。

    听到了赵香盈自报家门,那嘤嘤哭泣声竟变成了哭骂:“都是你害死了我的正则,我知道你们都厌弃我,又恨我,可你们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

    许是现下还未能接受十三大王夭折一事,宝贵仪双目红肿,本一张娇柔美丽的脸,此时也变得扭曲了。

    赵香盈还未答,昭怀帝姬便上前,站在赵香盈身边哭道:“宝娘子,我没有害过弟弟,我一向是想要个弟弟的……我都说了,那副画是我想要弟弟,才向盈盈要来的……”

    正则是官家的第十三子,然而前面十二个孩子,不是早夭,便是拖病在身。好不容易宝贵仪有了个康健的孩子,却又早夭了。饶是受了多次失子之痛的今上,也搂住了宝贵仪,侧身转过去了。

    赵香盈欲上前说话,跪在她身边的赵孟然却一把按住了她。

    少倾,皇后便开口问道:“赵三姑娘,今日把你唤来,便是想问问你,这幅画,可是你送给昭怀的?”

    皇后身边那位中贵人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呈开后,赵香盈便见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稚童戏耍图》。

    赵香盈不敢贸然回答,便道:“还烦请中贵人递近些。”

    待递近了些,赵香盈这才细细观摩起画作,尤其是画中那只搁在一旁的布偶。她心中大为失落。本以为能从画中寻得一些证据,可画中没有任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