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为何会留着他奶娘?”沈七七脸上不动声色,她脑筋转了很多下,都想不通,她望着萧霁景,往常在萧霁景经常见到的贪玩好笑的神情此刻却是不见了。

    “阿姐,不是朕留着他的奶娘,朕留他的奶娘做什么,是两天前小桂子抓住要偷走出宫的人,朕才知道的,那个偷走的人,就是朕叫小桂子去找的人,你还是听那个人说吧。”

    萧霁景少有的严肃庄重的神色,脸上稚气大消,沈七七看出在那个人来到以前,萧霁景不会再开口,只能是和他一起站着等着。

    过了一刻钟,小桂子带着一个中年太监匆匆赶来,这个太监瘘着腰,一张瘦的只剩下巴的脸,他见到萧霁景和沈七七就立即跪下,萧霁景挥手叫他不要多礼:“把你对朕说的话再对长公主说一次,说清楚,不要漏掉一个字。”

    “长公主,我是摄政王一直安插在宫里的人,自从我家少爷当上摄政王以来,我就带着刘妈一直留在宫里,我定期和少爷有联系,都是少爷来这里给我东西照顾刘妈,这些日子,我没有和少爷联系上,就慌了,担心少爷,就想出宫看看少爷,就被桂公公抓住了。”

    沈七七的眼神扫过这个中年太监的手,手背横七竖八都是红色紫色的鞭痕,看来为了令他招供,对他下了酷刑,可他的脸蛋倒是完好无损,这是宫里的规矩,不管如何行刑,脸要保存完好,不能惊吓到主人。

    “我家少爷,不是先皇之妹宝仪公主的儿子,而是前朝文鼎侯的遗腹子,他的母亲正是侯爷夫人,我和刘妈都是当年侯爷府的旧人,当年文鼎侯支持和先皇对立的礼王,礼王为了谋取皇位,不惜起兵造反,结果事败,侯爷一家被满门问罪抄斩,宝仪公主可怜还还没有出生的少爷,就暗中收留了夫人,夫人在少爷出生以后,恳求宝仪公主养育少爷,随后,她就随着侯爷去了。”

    中年太监说完,眼中蓄满了泪水,喉咙是硬压住的哽咽,他面对的人是萧霁景,不能随便掉眼泪,沈七七听到心里一阵发堵,她的心里被塞进一个个的铁块,压在她的心口,就要喘不过气来,在她的记忆里,墨炎身为前朝公主的儿子,能做到摄政王的位置,就是能力超群而已,没有想到墨炎的背后居然有如此沉重的故事。

    “公主不在了,驸马是南边的人,他想举家回南边,我们不想回去,又不想去少爷的府里去住,不想连累少爷,于是少爷就把我们安置在了这里,少爷没有别的意思。”

    “知道摄政王的身世的人,除了你,奶娘,宝仪公主,还有谁?”沈七七抬眼望向不远处的破败的屋子,冷言问道。

    “宝仪公主去世了,这个秘密只有我和奶娘知道,刘妈已经风烛残年,摄政王想着宫里清净,就让刘妈住在这里,让我在这里照顾,我们没有别的心思,就是想活着。”中年太监说完,对着萧霁景磕头,再对沈七七磕头,凄然一笑。

    “刘妈,我先去了!”他忽然抬头对着屋子喊了一声,随即咬穿藏在牙齿里的毒药,不到片刻,立即毒发身亡了。

    “不好!”沈七七一个激灵,动作比脑子更快,拉起长裙,就往屋子里冲,推开门,就见到里面的老妪也是倒在地上,嘴角也是流出了黑色的血。沈七七不顾一切,抱起刘妈,想唤醒刘妈,她此刻只想到一旦墨炎知道这两个人都死了,不知道要有多难过。

    “刘妈!刘妈!”沈七七见到刘妈微微睁开眼睛,见到自己,她想对沈七七笑笑,无奈毒发很快,她还是闭上了眼睛,手垂落在地上。

    “立即去叫御医!”萧霁景也是本能反应,用手推小桂子出去。

    “不用了,她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不能叫御医。”沈七七被刘妈面上安静端详的面容所感染,她的情绪也迅速冷静下来,她记起自己的身份,也记起萧霁景的身份,如果此刻叫来御医,刘妈的身份外泄,墨炎的处境会更艰难。

    萧霁景又拉住了小桂子,此刻他反而像是一个孩子,不知所措,和小桂子面面相觑,小桂子更加不敢擅自出主意,摄政王不是宝仪公主的儿子,知道这个秘密就足以使他被砍十次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安静地呆着,不要刷存在感。

    沈七七伸手把刘妈的眼帘摸下,让她瞑目,她抱着刘妈,好一会才缓缓站起来。

    “小桂子,不用其他人动手,你把那个太监的尸体拖进来,今晚我再命人过来,悄悄把刘妈和他安葬了,不要惊动别人,皇上,我们回去你的寝宫。”沈七七很冷静,冷静到令萧霁景害怕,阿姐从来没有如此冷静,萧霁景对小桂子点点头,小桂子急忙答应了,萧霁景倒是吓坏了,他登基以来都是在墨炎的庇护下生活,还是第一次面对死人,吓到捂住眼睛,沈七七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承担起姐姐的责任,而且她也是有意为之。

    沈七七再深深看了刘妈一眼,就转身离开,萧霁景跟在沈七七身后,差点就要小跑才跟上沈七七,他是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

    回到萧霁景的寝宫,沈七七立即吩咐:“小桂子,你在外面守着,我要和皇上单独说话,任何人不得进来,要是有人敢擅自,杀无赦!”沈七七脸上杀气腾腾,小桂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以往嬉笑怒骂都形于色的长公主,此刻变得严肃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