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牧白靠在马车的门框,望着天上飘落的雪花,脑海中还是不禁回忆当年的一幕,明羽多年来都不曾提起,仿佛没有发生过,迟牧白知道明羽心中也有着伤痛,三个徒弟,死了一个,一个上了梅花山,只有一个还跟着自己,但是他选择了回避,不在明羽面前说起。

    原来,明羽早就对一切了然,他想等到迟牧白自己想清楚,想等白霜自己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只有两个人想通了,想透彻了,才能解决问题,他不愧是两人的师父,果然对一切都算得清楚看得明白。

    “要是你母亲能嫁给我师父就好了。”迟牧白从漫长的思绪回过神,见到沈七七吃完了自己的分量,把剩下的都留给自己,她不在意迟牧白的出神,自己伸头出去,看着雪景,对外面的一切都觉得新鲜。

    “一切,都是缘分。”沈七七知道迟牧白的意思,也只能用这句烂大街的话来堵住迟牧白的嘴,迟牧白习惯收藏自己的思绪,虽然在沈七七面前已经放松很多,还是无法适应完全流露自己的情绪,不加掩饰,迅速吃光东西,纵马离开梅花山。

    “你会原谅她吗?”沈七七依然望着外面的落雪,随着马车的行进,依稀见到远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和天地一体的白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眨动的眼眸,沈七七都难以发现,在这个地方,自然只有那个人会出现。

    “我不知道,师父说得很对,我们之间需要冷静下来,那就等冷静以后再说,我们先做好手上要做的事,你休息一下,我赶着马车前往天月,我知道有捷径可以进入天月,不用经过城墙,就是有点颠簸,自己小心点,抓好。”

    迟牧白把自己的情绪收藏起来,回复到兰王的面目,走出梅花山,他就把白霜和白雪都藏在心里,等到可以面对的时候再拿出来,沈七七完成明羽交代的事,心里也很庆幸挽救了两个人,白霜也好,迟牧白也好,或者,他们都是可怜人。

    迟牧白所说的颠簸根本就不算颠簸,一天以后就来到了天月,还是来到了天月的京城,许幸然所给的地址就是京城的边缘,沈七七坐在马车里,听到外面传来的人声,就坐不住了,撩开窗帘,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下回到天月,似乎一切都和离开以前一样。

    人们来往穿梭在街上,小贩带着天月口音的声音在高声叫卖,天月的服饰在百姓的身上或者臃肿或者合体,又或者是短小地穿着,就连街上售卖的小食,都令沈七七觉得亲切,想下马车买上一大堆,她也知道迟牧白不会允许自己下车,在进入天月之前,迟牧白给自己戴上了人皮面具,没人可以见到自己原来的面目。

    “我的脸都挡住了,没人看得到,让我下去买点东西吃,就一点点就好。”沈七七闻到了烧鸡的香味,她的全部味觉都被带动了,就想着要狠狠吃上一只烧鸡,自己一个人全部吃光,一点都不要剩下。

    “不行,你是天月的长公主,见过你的百姓不算少,就算脸遮住了,要是被人认出的动作就麻烦了,你此次回来不过是想打探一点消息,不是为了泄露行踪,你不是以为我真的可以一个人对付千军万马吧?皇宫的侍卫来上十个,我就无能为力了,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了。”

    迟牧白很了解沈七七的心思,在沈七七的念头刚刚起来,就斩断了她的希望,沈七七也知道迟牧白说得有道理,自己也答应过会听他的话,只能是忍住一肚子的馋虫,任由迟牧白带着自己行走在天月京城的街头。

    “这里是花先醉,要是我没有记错,是最大的茶馆,你就在这里吃点东西,我自己去找许幸然的娘亲,我们都是青兰国的人,应该很好说话,你在这里想吃什么就吃点,注意不要漏出马脚,不要好像十几年没有吃东西一样,吃的满嘴都是,丢脸死了。”

    迟牧白把钱袋子丢给沈七七,沈七七对他皱皱鼻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流口水,这么好看的马车,沾上我的口水就不好了。”

    沈七七下车以前还没有忘记给迟牧白拍马屁,迟牧白又好气又好笑,不再理会沈七七,提起缰绳就往远处奔去。

    沈七七把钱袋子在手里往上丢,不错,迟牧白给她留了足够的银子,够她吃上十顿了,等会要记得打包,毕竟迟牧白给自己钱买好吃的,自己也不会让迟牧白饿肚子,去许幸然娘亲那里,别人未必会欢迎。

    她当然知道,是迟牧白的好意,许幸然的娘亲也许见到他们就要赶他们出去,根本就不给说话的机会,迟牧白不想沈七七难堪,才会让她在花先醉下车。

    沈七七走入花先醉,还是一样的人头涌涌,要不是给小二几文钱,还找不到位置,她没有要僻静的地方,反而要了一桌周围都是人的桌子,反正她又有人皮面具,又女扮男装,不用怕被人认出,要了一壶花茶,沈七七就迫不及待地点了足足六个菜肴,要不是怕被人发现太碍眼,她真的想点满一个桌子。

    “喂,你的税交了没有?”隔壁桌的一脸胡子的男人一边喝酒一边问着同桌的人,沈七七心里大叫太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想了解天月的情况,还不知道从何下手,现在机会来了,她往那个方向靠拢,竖起一个手撑在太阳穴,不想漏掉一个字。

    “交了,今年的税少了一些,听说国库的收入好了很多,也不知道为何,以前那个皇帝怎么回事,把税收定得那么高,如今又少收了,真是难得,今年可以多买几只鸡了。”同桌的黑面男子也是喝着酒说话,他们的桌子摆着几碟小菜,没有太起眼的菜肴。

    “就是少了一点点而已,其他的要交的粮食什么的可以没有少,这个皇帝,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想着压榨我们,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