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屏第一次遇见龚复知的时候,她还是个酒店前台。

    龚复知当时陪着领导办入住,一眼就注意到了陆屏,四个前台里,只有她带了个小领结,说话一板一眼。

    本以为也就是一面之缘,谁知道当天晚上在酒店宴会厅招待领导时喝醉了,好不容易把领导送回房后,自己又稀里糊涂得找不到房卡,只好一步一晃地下电梯找前台。正巧陆屏也在电梯里,龚复知松了一口气,想着不用下去了,便和陆屏说房卡弄丢了,麻烦来开个门。

    谁知陆屏偷偷摸摸白了他一眼,说:“好的,您稍等,是309的龚先生对嘛?”他点了点头,心中窃喜:“还知道我姓龚!”

    当下趁着酒劲儿,又提出让陆屏给他送杯茶水解解酒,陆屏自然也答应了。

    没一会儿,保洁拿着万能卡把房门打开了,龚复知心想明天还得和领导出门,先把喝的酒吐出来,于是直接进门,脱了衣服,抱着马桶,扣了扣喉咙,哇得一声吐了出来,又长舒一口气,刚想起身,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龚先生,您没事吧?”

    回头一看,是陆屏给他拿了茶水,他接过仰头一喝,道了谢,陆屏就走了。

    连着两天,他俩再没见过面,直到办理退房,他才知道这个长头发的姑娘叫陆屏,还知道陆屏都已经结婚了,不禁感慨好花难遇。

    陆屏一边忙着给众人退房,一边又不断按掉电话,电话是她老公打来的,一想准没好事,肯定又是让她回归家庭照顾公公婆婆。陆屏上到小学五年级就辍学了,帮爸妈养牛,供弟弟上学,17岁就结婚了,老公是她小学同学,不过比她多上了两年书,所以常常言语里看不起她,可也不想想自己初二辍学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

    结婚后好几年都没怀上孩子,老公去城里打工,她在镇上做前台,只是最近婆婆老找她麻烦,她一听见电话响就头疼。

    龚复知一行人走后,同事林金画问她:“听这儿的牙牙说他们是来考察的,都是北京人,来我们这儿修路,你那天还去那客人房间了,你听到啥消息没?”陆屏心下一惊,转身说道:“我能听到啥消息,你一天天就知道瞎说八道!”

    二人再次见到的时候,已经时隔7个月了,陆屏听经理说他们真是来修路的,把酒店的456层租下来当宿舍了,租了两年,项目部离这儿大概一公里。

    龚复知和他们对接,报道那天,龚复知负责在前台发房卡,他顺势和陆屏攀谈,还要了电话号码。

    短短两天,龚复知就和前台的四个妹妹聊天谈地,也知道了陆屏家就住附近的新林乡,一月才回家一次,他趁势说:“这不是巧了吗!我们项目部、酒店、新林,三个地方正好顺路!下次你回家就别叫车了,我们顺路给你送回去吧。”

    陆屏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说“那先谢谢你了!不要出油钱我就蹭个车!”龚复知看着陆屏,笑着摇了摇头。

    林金花看着俩人,眼神股溜溜地转,好像明白了什么。

    此后他们的交道也仅限于早晚打个照面,不过龚复知时不时地给林金花打电话,让她买包中华送到房里,但回回都是给一张一百,剩下的给她当跑腿,陆屏心想不要白不要,前台一个月才1900,多出来几十块钱能吃好几顿饭了。

    久而久之,风言风语也都传出来了,都说他俩有一腿,常常能看见陆屏往龚复知的房间里跑,龚复知对这样的流言倒是乐见其成。

    陆屏却心思复杂,一方面她知道龚复知是项目部的小领导,自己心里有一丝丝的小得意。另一方面,陆屏自己是已婚,总归对自己的名声不好,也怕引起家庭矛盾。

    这天陆屏手机又响了,一看是“龚复知清西项目部”,接了电话先发制人:“龚领导,又要给你买烟?”

    电话那头说:“有默契,这回再买个好点的打火机,打火机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