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这洛晨恍惚之间做了一梦,竟然重回洛府之中,只是府外红云翻滚,府中阴森无比,全不似当日光景,随后醒来,便将所梦之事忘了许多。洛晨起身来在园中,将之前准备木镯赠与寂真人,师徒正闲聊间,却忽闻一声厉啸自村外传来,二人心下惊诧,当下奔出院外。

    这寂真人的小院位于村尾,离青山较近,此时二人一出来便看见一名老妪立在村中,周身鬼气森然,宗中弟子并师父也被方才那一声厉啸惊动,纷纷出来查看,此时村中红灯映白雪,白雪衬红灯,虽是黑夜,却也不十分黑暗,可这老妪所立之处却是阴森无比,周围灯光雪影一丝一毫都照不进。

    “呃……你就是!你就是那个带走蓝心的恶妇!”

    洛晨一见这老妪身着破布衣衫,脚踏黑面粗鞋,面上沟壑纵横,眼中阴气滚滚,登时认出这人便是之前在义庄之中开鬼阵,控幽魂,还将蓝心折磨成那般模样的恶妇,千般往事,万种相思历历在目,紫府如同火烧一般,痛苦无比,杀意纵横,只是这一次头顶百会穴却是再没有银芒闪烁。

    鬼婆闻言,苍老佝偻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后才森然说道:“呵呵呵,小子,别来无恙啊,上一次见你,你不过肉眼凡胎,只会哭天抢地,此时重逢,你却已然明心见性,踏入道途,这一前一后判若两人,还真叫我老婆子刮目相看呢……呵呵呵呵……”

    洛晨紫府之中杀意纵横,寂真人听了鬼婆之言,知道此时心魔已起,拦也无用,便只轻轻一叹,并未出言阻止,双手之间灵气暗运,悄然加固封禁。此时洛晨双眼血色渐浓,嘶声说道:“恶妇,蓝心现在何处?”

    鬼婆立在雪地之上,双脚却丝毫不陷入雪中,淡漠地看着洛晨,半晌才忽然问道:“此时你身在人宗,修为不弱,只需每日精修,必能证得大道,跳出轮回,又提蓝心作甚?”

    “啊!”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洛晨痛处,周身杀意登时一鼓,将四周的雪都吹飞起来,登时就要朝鬼婆冲杀而去。此时宗中师父弟子已然聚了不少在附近,见洛晨状若疯魔,双目泛红,不少人心下唏嘘,自然也有人幸灾乐祸。

    “这位道友修为精深,且有鬼仙之体,不知来我人宗有何见教?”

    寂真人刚要阻拦洛晨,村子深处却忽然传来一个浑厚之音,这声音飘飘荡荡,内蕴灵气,威滔天而不惊,势如山而不漏,洛晨被这声威一迫,登时清醒了几分,堪堪收住脚步。寂真人扶住洛晨,只觉他体内魔念纵横,可自己所下封禁却毫无动静,不由得心生警惕,暗暗提防。

    鬼婆脸色一变,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三名中年人踏空而至,两男一女,男子做樵夫打扮,腰别柴刀,女子衣着精致些,但也一样是粗布裙裳。三人倏忽而至,飘然落地,人宗众弟子此时方才看清这三人形貌

    只见那粗衣破洞,线头上下翻飞,柴刀锋钝,白刃参差不齐,为首一人嘴角含笑,笑对红尘诸般事,左边一人横眉立目,冷眼生死不关心,右边女子温柔如水,举止端庄藏道意,这三人气息相连随收放,前后进退伪还真,无心无关无情处,无路无途无法门。

    三人各自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说到:“道门人宗无心,无关,无情,见过前辈。”

    这三人乃是人宗自掌门之下修为最高的三位飞仙,无心无关皆是飞仙圆满之境,而无情飞仙虽身为女子,却已然跨过圆满,达成半步上仙的修为,仅次于人宗掌门了尘上仙,三人平日里虽在宗中,但并不收徒,更兼来去无踪,此时却齐齐现身,可见对这老妪有多么忌惮。

    鬼婆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对面三人,淡淡说道:“人宗果然不愧是三宗之首,这师父之中多真人圆满,长老之内有半步上仙,倒是让我老婆子开了眼界了。”

    无情飞仙上前一步,笑靥温婉和煦,说道:“前辈谬赞了,我三人再怎么努力修持,终是不及前辈您虚怀若谷,修成鬼仙之体而不失神志,不坠魔道,这些年来我等虽深居村中,但对于外面也颇了解一二,可对前辈却是一无所知,实在惭愧。”

    这边一语未了,洛晨心魔又起,一言不发就要冲上去,无心飞仙一直在盯着洛晨,此时手指一弹,灵气打出,登时将心魔压下些许。鬼婆见状,哂笑道:“呵呵,你们也不必套老婆子的话,我此来不为别人,正是为了他!”

    说着,鬼婆猛然抬手,指向满面杀气的洛晨,无情飞仙眉头一皱,急忙上前一步说道:“这弟子乃是去年拜入我人宗,现为我宗门人,不知前辈找他,有何见教?”

    眼看着洛晨心魔又要迸发,鬼婆上前一步,周身阴气翻滚,沙哑道:“呵呵,老婆子不是来抢徒弟的,只因我有个女徒,之前被鬼物反噬,命悬一线,那时洛晨这小子还未拜入人宗,发誓诅咒要战胜于我,并娶我那女徒为妻,眼下我也不指望洛晨能打赢我,只要他兑现当日承诺,将我那女徒娶过门便是!”

    这边话音未落,人群中已然传来了一阵议论之声,连洛晨紫府之中左冲右突,暴躁不已的心魔都平顺了几分。无心,无关,无情三位长老登时一愣,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面前这位鬼修前辈居然是为了给自己的弟子说亲而赶在这岁末之时闯入人宗村落,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