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吾鲜血,搜汝魂魄,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殷荀在藏书室呆到凌晨,终于画出了第一张成功的搜魂符,他攥着符纸直接去了穆长恩的房间,穆长恩还在睡觉,因为白天太累,睡得又晚,呼噜打得震天响,就连殷荀破门而入都没有发觉,殷荀粗暴地掀了他的被子,又把他从床上扯起来。

    穆长恩眼皮沾了胶水似的,睁都睁不开来,他痛苦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连连讨饶:“求你了二师弟,饶了师兄吧,让师兄再睡一……你刚刚干嘛去了?胳膊怎么回事?靠!怎么搞得跟吸血鬼一样!”穆长恩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没办法,殷荀的样子实在太让人担心。

    他眼睛布满红血丝,左手手腕缠着一条白色布条,布条上都是洇出的血迹,穆长恩乍一看还以为他要割腕自杀,“你可别想不开啊!我们总能有办法找到妖道的,没找到他之前先别过早下定论,搞不好肖乐还平安无事呢,你别冲动啊!”

    殷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少废话,起来,我知道肖乐在哪儿了。”

    穆长恩连忙穿衣起来,衣物窸窣的间隙,穆长恩用眼角余光瞥殷荀,只见他嘴唇干燥泛白,眼睛血红,苍白的皮肤晚上好似会发光,活脱脱就是一只吸血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怎么感觉你被谁吸了血似的。”

    穆长恩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殷荀竟真的被吸了血,被一张符咒吸了血。

    那张符咒在尚未明朗的天空下发着蓝光,忽上忽下地飘着,如同一朵蓝幽幽的鬼火,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着鬼火的方向,它快速地向前飘着,殷荀和穆长恩疾行跟随,没过多久,鬼火突然慢了下来,殷荀伸手摘下鬼火,解开左手手腕的白布条,凌空滴了一线鲜血到符纸上,那符纸就像一张诡异的大嘴,把殷荀喂给它的鲜血吃得一干二净。

    整张符纸一点没湿,甚至没有沾到一丝血迹。

    “好了可以了!”穆长恩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诡异的符咒,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他看到殷荀不要钱一样把自己的血喂给符纸,自己的手腕也隐约疼了起来,“我说你怎么跟吸了毒似的脸色这么差,原来是卖了血,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什么邪术都敢尝试,你就不怕这邪术把你的血吸干?”

    殷荀依然充耳不闻,念了道咒语止血,但伤口依然有血流出,他把已经湿透的白布条潦草地缠上,惜字如金道:“走吧。”

    吸饱了鲜血的符纸欢欣雀跃地跳动,速度越发快了,穆长恩担心殷荀失血过多赶不上,想要去扶殷荀,被推开,“你不用管我,走。”

    符纸又吸了几次鲜血才找到地方,殷荀明显失血过多,跨进烂尾楼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穆长恩叹了口气,站在原地默默等殷荀跟上来。

    这地方其实离肖乐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那个路口不远,他们也曾经在这里找过好几次,但楼层太高,虽然也一层一层扫过去了,但妖道用了障眼法,他们竟没看破,让妖道在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

    从十一楼开始,他们陆陆续续地发现了几具尸体,因为还没死太久,再加上天气冷,还没发臭。这些尸体中有人有妖,值得庆幸的是,都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踏上十二楼走廊的那一刻,殷荀心里涌上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他用力捏紧拳头,布条被崩开,轻飘飘地掉到地上,他手腕的伤口渗出血,滴答滴答,慢悠悠地滴落。

    硬质皮靴踩在水泥地面发出细小的沙沙声,没有人说话,空气紧张而沉闷,似乎暗藏着什么一触即发的未知凶险。

    殷荀突然加快脚步,几步跑到中间最大的那个房间,所见所闻让他目眦欲裂,眼前一阵发黑,他下意识地撑住旁边的墙,吐出一口血才觉得好过一点。其实刚才强撑着提气疾行的时候他就胸闷干呕了,现在干干脆脆吐出来,胸腹反而舒

    服一些。

    这时天边透出一线晨光,隐约照亮空荡荡的房间,只见房间角落处放了一只大铁笼,铁笼的门开着,里里外外散落着五六只动物尸体,最靠里的那个,一身棕色的虎斑花纹,乍看像只可爱的小猫咪,不是肖乐又是谁?兔子精依然被吊在正中央的铁链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殷荀像雕像一般定在原地,穆长恩已经忍耐不住,越过殷荀走进房间里,妖道隐没在兔子精右后方的黑暗里,悄无声息,穆长恩一句废话都没有,脚尖挑起墙根的一根钢管,掂了掂,身形迅疾如闪电,顷刻间就攻至妖道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