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自然也是有堂食的生意的,不过由于常年只有烧鸡和些许小菜出售,堂食的规模比之街边的小酒馆都不如,也就三两张木桌,六七把凳子罢了。

    麦舒赶快拿出一张抹布,对着油腻能刮出两斤半的桌子凳子一阵聊胜于无的猛擦,然后用抹布猛地啪打两下凳子,便大声说道:“夫人请上坐。”

    女子看了看麦舒的动作,不见声色的皱了皱眉,后边丫鬟适时的跟上来,在凳子上放上了一个锦团子,又在桌上铺上了一张绣着花团锦簇牡丹图的桌布,女子才慢慢坐下。

    柳掌柜和麦舒在一旁叉手而立,女子倒是不忌讳,直接介绍到:“妾身云锦,我家老爷便是进城的三十八团的校尉雷雄,今日老爷进城,安家的事情自然有管家仆役他们去做,我左右无事,便想到买些以前没尝过的吃食,带回去给老爷下酒,也算是图老爷开心。”

    麦舒和柳掌柜听明白了,这个女子并没有叫雷雄校尉为相公或者夫君,而是叫老爷,看来便是小妾或者宠妾一类的角色了,总的来说,其实更难伺候一些。毕竟大户人家的正妻好歹还要讲一些规矩,至于宠妾嘛,本来以色娱人就是一个短期买卖,因此宠妾会更加的珍惜自己受宠的时光,在对外人和下人的时候更加讲究随心而为,便是挑剔都会比他人挑剔得多。

    “我进城时打听了,柳家的烧鸡确为遂县一绝,就烦请柳掌柜挑选两只上佳的包好,让我带回去给老爷尝尝。这少不了柳掌柜的银两。”说罢,身后的丫鬟从荷包中掏出一小块散碎银子,丢到了柳家的柜台上。从银子落在柜台上的动静来看,至少一两多没跑了。

    柳掌柜赶快打开竹罩子,掀起笼布,想从中选出两只烧鸡来。看到柳掌柜的动作,丫鬟出声了:“这些都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做好的烧鸡,也不知道干不干净,你怎么也敢拿来给我们老爷吃,识相的,赶快杀鸡做好,我们夫人要带回去的,自然是新出锅的烧鸡,这些陈年老货赶快弄走,不要污了夫人的眼。”

    麦舒看了云锦一眼,发现一直做出平易近人的云锦听了丫鬟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便应承了一声,回后院去杀鸡了。倒是熙儿端着茶水,想给客人上茶。虽然不管是麦舒还是熙儿都知道,这个云锦是不会喝店里的茶的,不过倒茶是礼数,却不可忘了。

    “这倒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娃,一眼就能看出来以后一定是个好苗子。真是可惜啊。”云锦看向熙儿的眼神有些异样,似乎在发光。“小姑娘你到是有本钱之人啊,以后可要嫁一个如同我家老爷一样的男人,此生富贵恩宠不在话下。现在这样,若是被那些普通男子骗了去,从此操持家务,油盐酱醋,便倒是可怜,可惜了。”

    “熙儿,还不去帮你舒哥哥的忙,他一个人弄不下来。”柳掌柜赶快把话题接开,“夫人说笑了,小女不过一个普通女子,哪里能当得起夫人盛赞。”

    女子不答话,喝着自带的香茶,点绛朱唇一点点的抿着茶水,茶香开始散发在柳家的大堂,和这里的陈年烧鸡味道混合之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香味。

    其实做一只烧鸡真的很花时间,不知道为什么,麦舒和柳掌柜都不想这个女子在店里多留。于是,麦舒杀好鸡,当着丫鬟和护卫的面将整治好的白鸡拎进厨房之后,柳掌柜顺手就把早上已经做好的两只烧鸡扔进了大锅,嗯,回一回炉。

    也就两三刻钟吧,柳掌柜带着热气腾腾的烧鸡出来了,烧鸡被放在一个大瓷罐子里,瓷罐下方一个小炉子木炭无声的燃烧着,温着这两只烧鸡,新鲜出炉的烧鸡香味一时间让女子喜从中来,果然是上品美食。看见麦舒和柳掌柜如此贴心服务,女子便轻轻抬了一下胳膊,丫鬟便再扔出一小块银子,这下,已经比得上平日里柳家半个月的收入了。

    柳掌柜伸手从柜台上拂过,银子便不见了,这一招倒是开老了店的人都会,越是不动声色的把银子收下来,便越是对客人的尊重,这样的江湖手法,在下九流中非常的吃相,柳掌柜当年为了谋生,没少练这个技术。

    云锦看到了柳掌柜露的这一手,点了点头,说道:“柳掌柜倒是深藏不露之人啊。时间不早了,妾身就先行回去,给老爷温上一碗参汤,老爷下衙便能先吃上一些垫垫肚子,否则今晚和县令的酒宴,定会喝不少酒,免得伤了胃。”

    说罢,女子与护卫先行出了店,那丫鬟倒是没忘记收拾好自家的锦团和桌布,让麦舒好一阵感慨,看起来也没那么有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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