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小雨的天撑不了太久,隔一夜便晴了。蜀孑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慢慢睁开眼,刚好和早他一步醒来的易笙对视上。

    四目相接,意识回魂,两人俱是一怔。

    还是蜀孑先一步动作,他抢在易笙说话前把头凑过去,在对方两张薄瓣的唇上亲了一下,又留恋般的停了停才撤回。

    自然招来易笙的一脸大惊。

    “怎么了啊,”蜀孑开始装失忆卖乖:“瞧你这表情,翻脸不认人啊?无情负心汉!”

    易笙本来还有些跌在云雾里,可被他最后这句屁话一说,突然就没绷住,忍不住噗嗤一声。蜀孑看他这样,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将胳膊伸过去把人圈进怀里,无比温柔的念道:“是不是感觉在做梦?我也差不多。但这梦太美妙了,阿笙,我恨不能天天都做!”

    易笙靠在他颈窝里,不知为何,心中一时说不出的踏实。他们行为逾矩,悖逆伦常,冒天下之大不韪,可他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轻松过。好像一个日日行走在悬崖峭壁上的人,攀附着一截细细的藤蔓,祈求上苍千万不要将他摔下去,却在一个没有招架的恍惚中被人抱着纵身一跳——便是悬崖千丈高,他也落地了。

    只是他何时对蜀孑有的这种感觉?他为何从没觉察到过自己的心意。

    一场春事如一场欢梦,易笙顿了顿呼吸,抬头问:“你昨夜……那话是何意思?”

    蜀孑垂下眼睛看他:“那话?哪话?”

    “就是——”易笙应付不了他看过来的目光,眼皮一落,把头又低了下去:“你问我若你有天走了,会不会,会不会……”

    他臊得说不出“会不会想你”这几个字。

    蜀孑却听得哈哈大笑,笑得胸膛都在嗡嗡地震。他两臂一圈将易笙更加搂紧,下巴搭着人家的脑门,哄道:“骗人的瞎话也往心里去。谁要走?我可不走。你我现在已成了夫……夫夫,自然要同进同退,不准分离。”

    好一句无头无理的“夫夫”,这算谁做的主?

    易笙想笑,又不想笑出声让这人听到,闭上眼睛轻呼了一口气,起身道:“今日天气好,你若无事就出去逛逛吧。”

    蜀孑看他穿衣下床,完全没有要跟自己再温存温存的意思,他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还没亲够,怎么就……刚想到这里,忽然看到易笙额头上的纱布,这才顾得上把昨天的话问完:“你还没告诉我你头怎么了?”

    “昨日不是说了么,”易笙摸了下额头,回首道:“走路磕的,怪我不当心。”

    “给我看看。”蜀孑翻身下床,凑过去要揭人家的纱布。

    易笙躲猫似的让了一下腰,偏不让他够着,边躲边道:“不必小题大做,马上就要好了。”

    蜀孑不止是为了看他的额伤,他冲过去一把搂住易笙,力气紧得易笙差点喘不上来气,只听他道:“昨晚到现在,我还没好好和你说上几句话,也没……也没向你坦露心意,给你一句踏实的话。”

    易笙后背抵在他胸膛里,有些懵,也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