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解释了,路上再说。”蜀孑牵过易笙,为他理了理发带,轻声道:“咱们没什么行囊要带,轻装上路吧。阿笙,今天起我算自由了,以后天涯海角,四海为家,我只在你身边。”

    “逃亡”的路没有想象中颠沛流离,蜀孑把孔暄的计划向易笙道明,易笙听得心惊肉跳,不止为蜀孑,也为孔暄如此肝胆相照的牺牲。他和蜀孑一样,轻易不愿欠谁人情,越亲近的人越不忍,不免担心起孔暄,忧道:“如此谎话难保天君不会识破,万一被他发现,孔仙人该如何自处?”

    “……我不知道。”蜀孑趴在车厢里,他身上多有不便,驾车的马夫不敢跑快,按这样的速度他们一天最多行三十里,从禹都普圣寺,满打满算至少要走半个月。

    易笙知道蜀孑心里不好受,先就此作罢不再多问,以免蜀孑更加难过。

    晚上住宿为了省盘缠,他们没进城住酒楼客栈,而是沿途看哪里有驿站打尖,只需花很少的钱就能将就一晚。

    蜀孑喝了那一口灵汤妙药,好歹管用了一个白天。入夜,他身上渐渐发虚,体温逐渐升高,慢慢地开始脸红心跳,一层又一层冷汗交替着拔出皮肤,便知那恐怖的折磨又要来了。

    易笙睡眠浅,隐约听到耳边动静,下床点灯,往床里一照,蜀孑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正灼灼地盯着枕头出神。

    他这些日子都是趴着睡,易笙知道他难受,忙靠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问:“睡不着吗?”

    再拥有强大内心的人,好像一旦沉进黑夜的怀抱里,一旦四周万籁俱寂,也总不免露出两分疲惫的脆弱。蜀孑侧过头望向易笙,伸手拂了拂他的面颊,问:“我白日里和你说,我算自由了。阿笙,你听出来我话里意思了,对吧?”

    易笙没有犹豫迟疑,轻轻点了一个头,答他:“我懂。”

    “你这么聪明,肯定懂我心思。”蜀孑微笑着看着他,指腹在易笙嘴角上温柔地摩挲着,慢慢道:“我只能‘算’自由,不是真的自由。我多希望天君给个痛快,将给过我的都拿走,留条命就行。留我一条命,让我好好守着你。可他不肯啊,他想将我抓回去,我怎么能认。”

    “我懂。”易笙低下头,脸贴在蜀孑高热的掌心里:“曾经我以为自己放弃一切,但至少学会了一样,将傀儡戏唱遍大江南北,让世人见识到了玉惗的美。我不算完全的废人,是吧阿孑?”

    蜀孑揉着他的耳朵,坚定道:“你当然不是废人。”

    易笙贴着他掌心,脸上挂着恬静的笑:“但我会逐渐逐渐,变成你的累赘。若没有我,你不会到今天这地步。而今有我,我也解不了你半分的痛苦——不,是因为有我,你才痛苦。”

    “不许胡说!”蜀孑抓过他手贴在自己心脏位置,神态有些急,压着声音道:“如果没有你,或许我还能再做一千年的神仙。但那数十万个日夜都将不再有意义,日升日落只是规律的变化,激不起我一分注目。可现在我有了你,只让我活十年也是赚的,我能把每天都当一辈子来过。”

    “可我让你连十年都没有了……”易笙忽地眼眶发热,眉目泛红,托住蜀孑的肩膀想为他分担掉哪怕只一分的重力,哑声问:“阿孑,不许瞒我,你是不是不能好了?是不是……”

    “我一定能好。”蜀孑先一步打断了他,神情笃定,仿佛许下一道誓言般郑重地对易笙道:“信我,没有灵丹妙药我也能好。再疼,再忍,再慢,我一定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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