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正春院的时候,吴衡秋拎着一盏气死风灯,锦姝不远不近跟在后面,她突然就想起来草芽儿来,听玲珑说,草芽儿一开始就是打着灯笼送吴衡秋回外书房的,打着灯笼,嘿,不久找到了好去处吗。锦姝这样想着,自己就觉得自己有些刻薄了,忙摇摇头,想着赶跑脑子里的刻薄念头,在心中劝慰自己,心态要好,你不要的人,还是要允许别人要的。

    摇头晃脑的,自然就没发现前面吴衡秋已经住了脚步,一下子就撞了上去,正撞到吴衡秋的肩膀上,他肩膀上好像没什么肉一样,再加上寸劲儿,锦姝的脑门疼的很,捂着脑门龇牙咧嘴:“不好好走路,干嘛突然停了!”

    十足十的跋扈劲儿,吴衡秋只觉得自己很冤枉:“我看你走的慢,特意等你的。”

    锦姝捂着脑门儿,嘴里嘟嘟囔囔:“稀罕你等我。”

    她倒是很少这样和吴衡秋说话,或者说,她和他说话的时候,要不然就是过分殷切,要不然就是刻意疏远,像这样自然的交流,很少。

    吴衡秋也不多说,慢慢走在前面,锦姝照旧跟在后面,吴衡秋道:“今天的事,多亏了你。”

    锦姝道:“什么多亏了我,常平都成这样了……”

    吴衡秋打断她:“不是常平,是微儿。”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常平的小算计,“常平的心思……程家这门婚事,程文这个人,这个人对微儿来说,是很好的了。”

    锦姝一下子就懂了吴衡秋的意思。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可是对于礼部尚书来说,吴衡秋这个新晋的翰林院编修的确是太低了,程文没什么不良嗜好,程家也是清贵人家,对于吴家来说,程家肯看上吴家,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姻缘。

    吴衡秋苦笑道:“你看,我们兄妹,倒是都有姻缘福气呢。”

    锦姝有些得意,知道还不珍惜,哼,嘴上却问:“你打算答应了这门亲事,不再问问微儿吗?”

    吴衡秋喃喃道:“问,自然要问。”

    正春院暖融融的灯光就在前面,让吴衡秋就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他轻轻巧巧道:“喏,到了。”

    锦姝一下子想起草芽儿来,道:“诶,你不是说,草芽儿出去了吗,那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吴衡秋以为自己听错了:“搬出去?”

    锦姝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对呀,搬回你的书房去,我的西次间还有用呢。”

    吴衡秋皱眉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又觉得自己住在这里天经地义,咬着下嘴唇,长腿一迈,也不等锦姝,自顾自就进了正春院。

    他的表情并不算是太好,锦姝想着,自己说的很明白了,他这般自尊心强的人,自然是要搬出去的了,到时候,这个院落又是她自己的天地了,尽管她能做到视吴衡秋于无物,可是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的底盘被外人侵占了一般。

    若是她知道了吴衡秋此刻的想法,估计是该吐血的。

    吴衡秋进了院子就闻到了一股子香味,他被锦姝刚才的话给刺激道了,哪里有往外赶人的道理,况且,他可舍不得王妈妈和小厨房的好手艺。

    正好是秋天吃螃蟹的季节,大厨房采买了新鲜的大闸蟹,王妈妈整了几只个大的母蟹,小一些的就做了砂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