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夫人眼睛也凹陷下去,淮阳侯夫人见她这样,嘴里喊着心肝肉就把她搂紧了怀里,婆媳二人抱头痛哭一通,二少夫人反而冷静下来。丫鬟伺候着她净脸,她用热手巾擦着脸,边道:“我回娘家一趟,问问我爹去!”

    二少夫人的娘家也是武将世家,老将军战功赫赫,一点儿也不输淮阳侯。

    淮阳侯夫人爱怜地揽着她肩膀:“难为你了。”

    大少夫人也道:“我也去问问我娘家去,二弟不是这样的人,有一线机会,咱们就得多试试!”她祖上还和皇家有旧,也是最早追随开国皇帝的故臣之一,忠心是没得说得。

    淮阳侯依旧日日去宫门外等着进宫陛见,请战的折子写了一封又一封,无一不是石沉大海。一头本就花白的头发彻底白了,在略带寒意的春风中一吹,干枯苍白的碎发糊了一脸,他憔悴许多,但是一双眼睛却亮得可怕。

    淮阳侯夫人依旧去大长公主府上探口风,两个儿媳也各自回家去,家里留一个锦姝看家。

    锦姝只觉得自己无能,受了家门庇佑却什么都做不了,可是现在哪里是矫情的时候,只能强撑着乐观:“娘和嫂嫂们快去快回罢。”

    无论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凑热闹的暴民,现代是键盘侠,而这古代就是自以为正义的无业流民们。稍有不同的是,键盘侠躲在网络后面,而无业流民们就这般大喇喇蹲在淮阳侯府门口,等着淮阳侯府大门一开,就用自己的唾沫星子淹死这家人。

    “出来了,出来了!”

    “卖国贼,快来看,卖国贼还好意思出门呢!”

    “诶,你见过卖国贼长什么样子吗?一副人样儿,没长人心,哈哈哈。”

    “一家子脏心烂肺,恶心人的东西,滚去你的鞑靼老巢去!”

    “鞑靼人的屁股香吗?”

    “哎呦,你看,这几个娘们儿还装模作样呢,高高在上的样子摆给谁看呢?这种叛臣家眷不得进窑子?哈哈,到时候,我可得尝一尝这滋味,啧啧,看那细皮嫩肉的。”

    “说不定等不到做□□,就上赶着去舔鞑靼人的屁股了!”

    藏在人群中的污言秽语,说者不必为此付出任何,他们嘴角噙着邪笑,眼睛里冒着淫光,这一刻,仿佛他们都成了正义的人。

    锦姝送三人到二门,淮阳侯夫人就叫她回去了,此刻淮阳侯夫人只觉得庆幸,二少夫人是个爆裂性子,这会儿已经攥紧了拳头,淮阳侯夫人冲她摇头:“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也见识不得,看热闹的人越多,指指点的人越多,暴民如同隐身一般,此刻若是冲动,只会给御史言官留下把柄,给那些盘蠢欲动等着杨家出错的人递刀。

    三人并丫鬟各自上了马车,马车夫牵着马缰:“让一让,让一让!”

    总有那不知好歹的匪类叫嚣:“还摆什么官架子?!”

    淮阳侯夫人在车里说了一句什么,车夫点点头,甩开马鞭,啪的一声,马鞭在长空中抽了一个响亮的鞭花儿,声音并不小,周遭声音稍稍小了些,马车这才道:“各位散了吧,回头五城兵马司的来巡查,看到聚众的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