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淮阳侯夫人的贴身丫鬟,多少总能听见二人行事的,侯夫人在床笫间是个被动的,于是她在淮阳侯身上伺候的时候就极尽风情,甚至专门使了银两,托人去了那烟花柳巷,寻了“春画”来看。她知道侯爷眷恋侯夫人,模仿了侯夫人的穿衣打扮,更是叫侯爷为之疯狂。

    没有男人不贪腥,尤其是一个温柔又放浪的女子。

    她怀孕了,看着侯夫人疯狂,看着侯爷为了她哀求,她知道自己成了,一点点,就够了。

    侯爷有多爱她呢,不如说是爱她的身体吧,哪怕她孕期,侯爷依旧是索求的,人一旦打开了一扇门,就很难再关上。因此哪怕后来她被送到庄子上,侯爷依旧再次找到了她。

    他爱她的放纵,爱她的痴缠,爱她的温柔,爱她的狐媚,爱到忘了一切,她离开了自己的孩子,能抓住的只有他了,一直以来她都是任人宰割,予取予求的,这一次,她想要要些什么了。

    她又怀孕了,然后孩子被一碗红花送走吧,她觉得自己算是铁石心肠了,淮阳侯是看着她大出血差点儿送命的,而她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得到些什么。

    她成功了,她得到了一个安稳的小院和从此很多很多时候,都属于她的男人。

    她最大的心机都用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她知道有这个男人在自己就能过得锦衣玉食,她爱这个男人吗?她也不知道,从一开始她想要的就是一点点,后来拥有了许多,她知足得很。她看清他没那么爱她,只是不喜欢了侯夫人的任性跋扈,那他喜欢温柔,她就给他温柔,儿子被带来的时候,她觉得人生已经满足了。

    她知道自己这种人叫外室,是被人不齿的,可是那又如何,总比嫁给一个小厮好得多,她要的,从来都是对于侯夫人来说只要抬抬手就能流出来的一点点富贵。何况现在,侯爷常在的是她的小院,儿子也会来看她,怎么看她都是赢了的。这个小院儿就是她的天,侯爷和儿子就是她的地。

    后来,后来,侯爷渐渐不来了,儿子也走了,有一天,丫鬟和她说:“夫人,咱们没银子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她是侯爷的女人,怎么可能?丫鬟走出小院,才知道,外面换了天地,杨家倒了。

    她给侯爷递话,给侯爷身边的小厮传话,可是都是石沉大海,她没什么产业,她本就是个没见识的丫鬟,侯爷每个月养着她,她从未想过要一些田产铺子,她什么都没了。

    “杨云义出征了,你回吧。”杨夫人并不打算和她多说话,她中午捡了许久的佛米,早就有些疲惫了,本以为见到故人会有些什么,但是她比自己想象得要平静,也许是放下了,也许是不在意了。

    “夫人,鱼娘是杨老爷的人,杨老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妇人道。

    “所以呢?”杨夫人上上下下打量她,已经带了十分明显的不耐烦。

    “我要在这里等他。”妇人看向杨夫人,眼睛里带着些炙热,“这里是老爷家,我要在这里等他。”

    杨夫人好像在看一个笑话:“你说什么?”

    “我要在这里等他!”妇人的炙热总算是变成了狂热,“我要等他,等着他!”

    杨夫人笑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她伸着手指指向她,“你们听听,她说的什么?”她对着锦姝和两个儿媳妇道,“你觉得我一直是个傻子是吗?”杨夫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笑,摇着头道,“从前我和你从小长起来的情分早就没了。”

    “你是没有银子了吗?”杨夫人又问道。

    那妇人总算是被说到了痛点上,站着喘着气,好像是一头用尽了力气的耕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