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忙坐正了,一本正经:“三嫂还请赐教。”他是个混不吝的性格,几个嫂嫂都拿他没办法。

    程三夫人被他这样子逗笑,拿帕子掩了嘴,笑过了才问:“我听门房说进儿哭着回来的,怎么回事儿?”

    到底孩子因为他哭了的,程文哪怕再没正经,此时也不能顾左右而言他,就将自己惹了这杨家姑娘,两个小子你一言我一语教育他的事儿说了,还道:“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拿话调侃了她一句,谁知道她就生气了,摔了簪子走。”还从怀里掏出簪子给程三夫人看。

    程三夫人歪着脑袋问道:“那和进儿哭有何关系?”

    程文不好意思道:“我嫌他俩吵,就说了他俩两句,进儿捂了逸儿的嘴,逸儿咬了进儿一口。”

    程三夫人以为是在杨家出了什么事儿,听了这来龙去脉后,也就放了心,转过头来,饶有兴致问程文:“可是,你白白地招惹人家杨姑娘做什么?你们可是相熟?”

    程文点头道:“她是杨三哥的妹妹,有过几面之交。”

    程三夫人暗自腹诽,和程文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姑娘家也不是没有,世交家的姑娘也不是没有,尽管这程文是个随意的性子,可是在男女之事上,倒是极少见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去年夏时宴上,鲜见地传出来他拿话逗弄人家吴探花的妹妹,婆母和公公着实上心了,以为他对人家姑娘有意思,不然也不可能专门去提了亲,结果他自己又回来亲自把这事儿给搅和了。

    想当初,他日日和那杨三厮混,做着女人的生意,却不见格外青睐哪家姑娘,程三夫人还曾觉得这小叔子莫非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毕竟好龙阳的男子不在少数,街上还专门有男风馆。

    现在小叔子居然会去招惹人家姑娘,还因此迁怒了家里的小辈儿,这是什么信号?!

    程三夫人觉得自己揭开了八卦的一角,于是再接再厉,循循善诱道:“哦?这杨三是不是逃婚的那个?她家遭逢大变,你该多照应才是呢?”

    程文觉得自己三嫂十分的善解人意,他点头不暇:“自然是。”

    程三夫人道:“那你为啥不照应人家,反倒去招惹人家烦?你说了什么?”

    程文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便老老实实道:“统共说了两句话……”将说了些什么,统统告诉了程三夫人。

    程三夫人越听越觉得天灵盖都通透了,就差怕大腿了:“那你不赶紧哄去?”

    哄?这个字眼就从来都不曾在程四公子的语言系统中出现过,他可是人人哄着的公子哥儿,爹是礼部尚书,响当当的阁老,三个哥哥也都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前途无量的人,都是实打实的实权派,和那种领个虚职的爵爷家公子还不一样,在这京城里可以说横着走也是可以的:“为什么要哄?”

    嚯,这程四活该现在还没娶亲吧,程三夫人为他这等直男发言感到悲哀,翻了个白眼儿:“你去问问娘,问问你大嫂二嫂,你爹和哥哥们哪个不会哄媳妇儿?程四,说错话了,就得挨板子,人杨姑娘娇滴滴的姑娘家,不可能拿着个班子等着伺候你,你还不赶紧去哄人家去?”

    这一番话,说得程文又迷糊又清醒。迷糊的是不知道这和哄媳妇儿有啥关系,清醒的是这哄和挨板子看来是差不多的效果,毕竟他爹觉得他做错了的时候,打完他板子还得给他亲自上药。

    程文忽略了迷糊的地方,只觉得如同醍醐灌顶,站起来就往屋里去,程三夫人闲闲道:“你干什么去?”

    程文道:“吃饭啊!”

    他莫不是个傻子吧,程三夫人满脸问号,又想到,自家这小叔子,年至二十也没能讨到个媳妇儿,着实可怜他,好心提点到:“不光要哄,还得卖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