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走回宿舍时,魂还留在解剖楼里。

    她一路走过来全靠本能,小腿不知踢到多少路边的花坛和灌木,半道上甚至歪进泥泞的小径,到了宿舍门口翻包找钥匙时,才发觉自己连身上这件袖口沾了血的实验服都还没换。

    余乐想了想,还是把袖口卷起来遮住那摊血迹,又抬起手腕闻了闻,确认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后,才掏出钥匙开门。

    零点过半,同专业的舍友也差不多这个点睡觉,余乐把钥匙插进门锁时动作还放轻了很多,片刻后才发觉自己的钥匙根本转不开锁。

    她又加大了点力气,钥匙片儿都发出脆弱的咔嗒声,锁依旧一动不动。

    余乐低头看木门上的锁,才发觉比起之前的,这个锁孔新了不少。

    嚯。

    余乐挑了挑眉。

    跟她来这套。

    这会夜深,她也不好太大动作,毕竟扰醒一整栋宿舍楼的人她的确打不过,余乐漫不经心把钥匙从锁孔里扯出来,扔回包里,转身,搭在栏杆上往外看。

    长夜温柔,晚风和煦。

    其实是个连月亮都看不见的鬼天气,风把她脖颈的发都糊在脸上,下水道久年失修,洗衣粉混着别的什么气味弥漫开来。

    余乐撇开被风撩起黏在唇上的发,指尖触及唇角时,才发觉自己在笑。

    笑个屁,她猛地一拍自己脸颊,揉了揉鼻尖,争点气吧余乐,一句狗话就把你开心成这样。

    你没想过他为什么这会儿才来说追你?余乐戳自己脑门,这狗男人有可能认识自己四年了今天才发现他喜欢自己吗?

    ——他不过是不想你自寻短见罢了,余乐对自己说,他不过是想说这种谎话来让自己对未来有点盼头,就像他曾经不告诉你他知道你喜欢他一样。

    ——可是很丢脸的是。

    她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边警告自己不要再笑了边嘴角一飘,最后连带着眉眼都弯下。

    余乐头一回感受到没有朋友的痛苦,是在凌晨一点的时间里,她打开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没找到什么可以分享这件事的人。

    傅亦安这个点多半在哪个舞厅蹦迪,她打了几个电话过去对方都没有接。

    她撇了撇嘴角,笑意还是下不去,鬼使神差地点进自己很久没有打开的备忘录,一条一条的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