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双凤眼盯着,礼部尚书突然心慌的厉害,就像被一只野兽在暗处蛰伏,稍有不慎就会被擒住咽喉。

    可大殿之上,上有天子,下有百官,他被架在当空不得不逼着自己硬着头皮说道:“当然是你,殿下不过一个质子,既见君父,怎能不跪!”

    他话音刚落,突然一道强烈的威压从天而降,犹如泰山压顶一般直接把礼部尚书给拍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文武百官顿时没了声响,大殿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余威犹如一团棉花塞在众人胸口,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丹燚脸色阴沉的看着龙座上的人,心里极为不快。自上古时起,人族就依附妖巫而活,何时不是毕恭毕敬,唯命是从,今时今日情形倒是颠倒了过来。

    他虽不懂过了这么多年人族是什么规矩,但怎么也轮不着他向一个凡人俯首称臣。更何况他自小尊重,从出生的那刻起就是万禽之首,人们口中的神明,谁敢让他跪下。

    宣皇也被丹燚凌厉的目光盯的心里发毛,背后浸出了冷汗,可他到底是帝王,离得也远,面上依旧威严,不躲不避的迎视着丹燚的目光。

    两厢对峙,一位黑了脸,一位指尖上开始冒出星星火光。盛景栖虽不知这小崽子突然犯什么轴,一看他指尖开始冒火,心中大惊失色,连忙一把伸手攥住,忍着灼烧的辣疼,咬牙轻斥道:“你犯什么轴,不想张福海给你陪葬就给我跪下。”

    这话点醒了丹燚,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滔天怒气,收了指尖火。

    的确,自己欠了顾怀谨的恩情,不能拖累他身边的人遭受株连之祸。

    丹燚撤了周身的威压,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咬牙切齿的道:“北齐顾怀谨见过宣皇。”

    刹那间,满朝文武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哪怕丹燚跪得并不谦恭,更没有俯身磕头,也再无人敢站出身来指责一个不字。

    丹燚主动退让,宣皇也乐得有台阶下,他摆摆手道:“平身。大宣乃□□上国,自有容人之量。你身为齐国皇子,自是该有不卑不亢的脾性。”

    丹燚轻嗤了一声,几乎是在宣皇开口的那刻就站了起来,多一句恭维的话都不说,黑着一张俏脸在大殿上当壁花。

    这小子不是常人能压制的,正德帝也不想自讨没趣,干脆视而不见,看向还趴在地上的礼部尚书说道:“蔡大人也起来吧,一把年纪了要多注意身体,摔在这大殿上倒没什么,这要是摔在外头,你那把胳膊腿指不定要养个十天半月。”

    蔡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被迫认下年老体虚的名头,垂着一张老脸灰溜溜的退到一侧,暗暗瞪了丹燚一眼,又再丹燚转头看来时连忙低下头去。

    朝觐就这么在众人的粉饰太平下敷衍过去了,接下来才是正事。齐国的两个使臣没有丹燚那么硬的脾气和强大的实力,老老实实的上前几步,恭敬的跪下俯首称臣,并表示只要大宣不再侵犯北齐,齐皇愿意割让十城,赔偿白银五百万俩,黄金二百万两,绸缎,珠宝若干,并送齐国五殿下入宣为质。

    正德帝这才找出几分胜利者的自得,他满意的摸了摸胡子,开口道:“既为属国,那大宣与北齐日后便是兄弟,大宣自当予以照拂。齐国的诚意朕已知晓,让兵部,礼部一切皆按章程办吧。”

    兵部,礼部尚书:“遵旨。”

    正德帝复又看向盛景栖,对这个极为给自己长脸的儿子甚是满意,把他连破十城的战功以及快速了结了淮宁城的命案大为夸奖了一番。

    盛景栖低头谦逊道:“儿臣哪来那么大的本事,此次大胜多亏了父皇高瞻远瞩,淮宁城一案也不过是祖宗眷顾,神明庇佑才得以顺利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