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人瞧,倒也不在乎此等佳人会献何艺,美人嘛,做什么都是好看的。可当丹燚拿出唢呐时,大堂里离得近顿时目瞪口呆,从哑然无声转为窃窃私语,神色各异。

    盛景栖离得远,没看清丹燚手里拿着什么,暗觉奇怪,什么乐器是黄铜色的。突然一声嘹亮的唢呐声响彻天际,撕破了夜空,悠扬又豪放的楼里回荡。

    盛景栖差点被水呛死,凑在窗口细看,还真是唢呐,心里一梗,有点喘不过气,这祖宗是来大选的还是来吹丧的!

    丹燚才懒得管底下人是何反应,兀自吹着自己的,手指在唢呐上灵活飞舞,乐声先作鸟啼后又高昂,变换多端令人叹服,就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大晚上的就更是诡异。

    一曲唢呐算是打破了众人对美人的沉醉里,清醒的不能在清醒,沈皓卿干笑:“这姑娘品味真是……”他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个词来,“清奇啊。”

    盛景栖也帮着找补:“天人之姿,自是该与庸脂俗粉有所不同。”

    唢呐声此时又转为百鸟齐鸣,似在林间嬉戏,春回大地之感。夜间本该归巢的鸟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数以千计的飞进品花楼,或停在窗台上,或落在高台下,伴着唢呐齐鸣。

    楼里的人都看愣了,这场面实属震撼,这大选举办了这么多年,谁又见过此等奇景,皆失言语,呆愣的看着。

    一曲将近尾声,台下人听的入迷,恍惚间似乎真听见凤鸣之声,忽然间所有的鸟都狂热起来,伴着凤凰清啼绕着高台盘旋,徘徊不去,上演一出真正的百鸟朝凤。

    此景实在震撼人心,让人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只是唢呐多少破坏美感,若是换成古琴,那真是此曲天上曲,此人仙中人。

    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曲唢呐唱终身。一曲终了,群鸟顷刻散去,仿佛只是梦一场,众人恍如大梦初醒,久久回神后满堂喝彩,但台上佳人早不知所踪。

    评花榜是当场唱票的,丹燚的一曲百鸟朝凤毫无争议的夺了头筹,一个“状元红”是跑不了了,而且唢呐太过流氓,称的其他乐音绵软无力,就像是刚灌下一壶烈酒,转头又给喂了口白水,索然无味。

    楼上楼下的客人们皆有所感,听的一腔澎湃,议论纷纷。盛景栖虽然也震惊,但很快就回过神,比起百鸟朝凤的神圣,他倒是想起百鸟围攻时的凶悍,心有戚戚。

    选完花魁对凑热闹的人来说算是落了幕,对于寻欢的人而言则是开场。品花楼的“品”字过后,就该花天酒地了。雅音俗乐,莺歌燕舞都只不过是下酒菜,露水良缘才是最终所求。那些千娇百媚的姑娘说到底不过是个鸟雀,所谓花魁只不过是捧的更高些罢了。

    品花楼的鸨母会在台上报姑娘们的名号,若是有公子想与其欢好的可公开叫价,姑娘们倒是不用出来,躲在后边等着便是,像是给了最后一份体面。

    达官贵人们纷纷叫价,越是往后姑娘的价位越高,气氛越随之进入高潮。丹燚一直躲在后边偷看,被他们这挥金如土的架势吓得一惊一乍的,暗自掰着指头算自己值多少两银子,那个榜眼都能卖到五百两,他怎么也得值一千两吧。

    丹燚暗戳戳的等着,终于轮到他时,楼里从沸反盈天瞬间降为鸦雀无声。丹燚惊了,气极暗骂怎么个意思,他是不值钱还是上不了台面。

    楼里的嫖客也是心情复杂,不是说丹燚不好,只是深更半夜,芙蓉帐暖,美人唢呐一吹,怕是可以棺材一盖,直接过头七了。

    良久,丹燚眼见着自己要流拍了,突然听一人叫道:“八百两,爷要了!”

    沈皓卿惊愕的看向盛景栖,干巴巴道:“苏兄,你好这口啊?”

    盛景栖:“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