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琼心里苦笑不已,如果能选择的话,他宁可不吃这顿饭,但他又知道这是一种荣幸,这种事甚至可以写进家谱,让子孙后代感受到他此时的风光。

    不多时,酒菜上来,跟朱厚照所说一样,属于普通便餐,没有大鱼大肉,全是清蒸小炒,王琼看了眼不觉得有多奢侈,心里纳闷儿:“陛下如此平易近人,用膳也如此简单,为何跟外间传闻完全不同呢?”

    王琼对于朱厚照的认知,完全来自民间风闻,并未感受过真实的朱厚照,因而无法下判断。

    上齐六个菜后,朱厚照起身亲自为沈溪和王琼斟酒,沈溪道:“陛下乃一国之君,应该由臣等为您敬酒才是。”

    朱厚照道:“沈先生见外了,您是朕的恩师,当年在东宫时朕承蒙您教导颇多,今日学生为先生敬酒,乃理所当然之事。”

    本来沈溪不该应下,但见朱厚照很有诚意,就没有再坚持。

    朱厚照为沈溪斟酒时,王琼在旁看得心惊肉跳,心想:“自古以来有皇帝给臣子倒酒的先例吗?”

    等朱厚照为沈溪斟满酒后,再看着王琼道:“容朕为王卿家斟酒。”

    王琼赶紧拒绝:“陛下,微臣并未教导过陛下,不敢当如此重礼。”

    “当得起。”

    朱厚照道,“朕自登基以来,西北变乱频繁,王卿家一直留在三边为朕打理军政事务,保一地民生安稳,如今西北出现粮荒,王卿家更是不远千里来京师奔走,你乃大明股肱之臣,朕为保江山社稷之功臣斟酒,有何不可?”

    说完,朱厚照不等王琼有所表示,直接上前斟酒,王琼听到这话已流出眼泪,仿佛自己当官以来所受苦楚和委屈,在这一刻都不值一提,只要有君王赏识,便有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的热血和冲动。

    等朱厚照为沈溪和王琼都斟满酒后,才为自己斟酒,道:“朕到底不是你们这样科举出身的大儒,才学尚浅,不知该如何说起,所有话便在这一杯酒中,沈先生,王卿家,我们一起用过?”

    沈溪和王琼同时举起酒杯,道:“敬陛下。”

    朱厚照一饮而尽,随即沈溪和王琼也把杯中酒喝下,之后再过来倒酒的就不再是朱厚照,而是旁边侍奉的太监。

    朱厚照敬完酒后有些得瑟,好像觉得自己收买人心这套完成得很好,毕竟王琼那边已是老泪纵横,朱厚照看了看沈溪,再问:“沈先生,来年出塞对草原一战,准备得如何了?”

    朱厚照当着王琼的面把这问题问出,等于是借沈溪的口,把情况告知王琼,让王琼有所心理准备。

    沈溪暗忖:“你才收买完人心,就开始索取回报,难道你要让王琼跟你承诺赞同你的出兵之举?”

    沈溪回道:“以陛下所见,如今西北用兵最大的问题,不是缺乏将士,而是军需物资短缺,如此一来,来年用兵必定要精兵简政,不能有所拖沓,需要在短时间内打完这场战事。”

    沈溪的回答,让朱厚照所料未及。

    这跟之前小拧子回禀答案有所不同,沈溪说用精兵打一场速战速决的战事,跟他预想中百万雄兵踏平草原的构想有极大不同,朱厚照喜欢那种浩大雄浑的战争场面,以体现大明的强大实力,而不是那种只求目的不求过程的小规模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