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宴席没有备酒水,选择以茶代酒,毕竟城外敌寇隐患尚未彻底解除,这只是应对朝廷下旨颁赏特别举行的庆祝会,军中只有总兵和两个副总兵出席,主持宴会的是王琼,再加上暂代宣府巡抚之职治理军饷的谢迁,加起来不过五人。

    谢迁拖着病躯前来,总兵吴江殷勤地过去相扶,谢迁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不过此刻终于有了一点精神,显然是知道朝廷没有怪罪的意思后,心里好受许多。

    大家围坐在餐桌边,王琼先把朝廷圣旨宣读,其间没有下跪向圣旨磕头的礼数,到此时众人一直紧绷着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毕竟此前总兵府那边承受不小压力,尤其是林恒,这几天都在自责中渡过。

    “德华,一切从简,咱们随便吃点儿东西便各自散去吧……现在局势危急,切不可掉以轻心!”

    谢迁面容沧桑,说话时语气低沉,不复开战前的雄心壮志。

    王琼道:“陛下除了下发颁赏的圣旨外,还传令三边调拨五万人马紧急驰援宣府,谢阁老,您看这件事……”

    “五万人马?这是怎么个说法?”

    谢迁一听便有些不悦,好像正德皇帝的这道命令又触到他的敏感神经。

    王琼大概解释:“根据调兵令所言,鞑靼兵马已集结在宣府周边,伺机对张家口堡等处发动攻击,分明是要以攻代守,所以陛下征调各路人马前往宣府集结,准备与鞑靼人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决战,而从三边征调的数量为五万,其中一万骑兵需先期抵达……”

    谢迁默默听着,神色凝重,显然不支持贸然调兵。

    王琼说完,总兵吴江问道:“王大人,不知延绥镇这次要抽调多少兵马?”

    王琼看了看谢迁,见首辅大人没有吭声,于是发话:“根据调兵令,三边需要从延绥镇征调一万骑兵及五千步兵,从宁夏镇征调两万步兵……”

    没等王琼把话说完,谢迁突然厉喝道:“不可!”

    王琼愣了一下,硬生生把未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

    四人都看向谢迁,谢迁蹙眉道:“三边在此战中的作用,远比宣府来得重要,岂能说调兵就调兵?若是三边出什么状况,关中大片沃土就要被鞑靼铁骑践踏蹂躏,老夫绝对不容许出现此等状况!”

    “可是谢大人,朝廷已经下旨调兵了啊。”吴江瞪大眼睛,显得不可思议。

    皇帝圣旨已传达下来,地方上向来只有遵命行事的份儿,但到了谢迁这里,却好像有商量的余地,战局整体协调到了三边成为一纸空谈。

    谢迁黑着脸不想说话,王琼也不知该如何说。

    过了半晌,谢迁主动打破沉默:“现在鞑靼人动向尚不明朗,不用急着调兵,老夫会跟朝廷上书,阐明三边保留兵马的意义。当然,该操练还是得操练,地方所有事务不得耽搁,官将各司其责!”

    王琼心想:“谢阁老先前在病榻上还说不问地方事务,让我权负责,但这才过多久便不记得了?”

    王琼道:“谢阁老,在下这么想的,朝廷从三边征调五万人马往援宣府,的确会对地方防务形成较大的影响,但若是三边一个人都不征调的话,陛下在宣府举行大会战的构想也无法完成,一旦战局不利,责任可能要落到咱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