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西,数以千计的百姓正在清兵屠刀的威胁下挖着沟渠,数丈宽半丈深的沟渠渐渐向扬州城下延伸,只需要百十步的距离就能和护城河接触。

    截断护城河与运河的联系,使之成为一汪死水,然后再通过沟渠把护城河内水引走,然后就可以泥土填平,直逼扬州城下。

    宽达数丈碧波荡漾的护城河,是进攻扬州城的天然屏障,这一点明清双方统帅都心知肚明。

    所以,陈越在城外护城河与城墙之间,布下了重兵,城门外每座石桥都有一营军队镇守,和城墙上的守军相互呼应。

    可是面对清兵驱使百姓挖渠,守军却全无办法。

    兵力太少使得明军根本无法冲出去解救百姓制止挖渠,只能看着沟渠一步步距离护城河越来越近。

    城上的火炮是可以冲着挖渠的百姓开火,可不知为何明军统帅迟迟没有下令,城上火炮只是对准了清军炮阵攻击。

    妇人之仁!多铎对扬州守军的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只不过害怕伤害百姓的姓名,就任凭沟渠逼向护城河,这守军将领也不过是一迂腐之人罢了,连慈不掌兵的道理都不懂,这样的敌人怎配做自己的对手!平南侯陈越,名过其实之辈。

    然而,就是这个多铎看不上的明军统帅,今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把他扇的晕头转向脸上火辣辣的,心头腾起无尽的怒火。

    “你说什么?说清楚点!”多铎努力的站直自己的身体,怒目圆睁看着报信的八旗兵哨探。

    按照习惯,八旗兵每天会派出众多的骑兵哨探探查附近的动静,查看敌军可能的动向,至少要掌控住方圆数十里以内任何的风吹草动。

    而今天,往南例行哨探的骑兵行至扬州南三十里时,发现了陷入重围的外蒙骑兵,赶忙奔回报信。

    为了歼灭这支只有千人的明军骑兵,多铎不惜派出了三千余外蒙骑兵,再加上每一路打粮的绿营兵也都数千,满以为能够轻松诱杀这支明骑,没想到己方骑兵竟然陷入了明军的重围。

    多铎顾不得多想,连忙派护军统领阿山、固山额真图赖各领本部骑兵火速增援,务必救出被围的尼堪部。

    然而没过多久,便有噩耗传来,阿山和图赖带兵赶到战场时,见到的便只有遍地的无头尸体,以及尚未熄灭的战火余迹。

    三千骑兵悉数被明军斩杀,人头都被割掉带走,清军骑兵的鲜血染红了运河河岸。

    三千骑兵尼堪并不在意,因为都是征发的外蒙仆从军,并非八旗满兵。可尼堪伊尔德等八旗将领的被杀让多铎痛彻心扉,尼堪是他的侄子,爱新觉罗的子孙,伊尔德等带兵的将领也都是满洲的骁将。

    而细想之下,从泗州到现在,死在平南军手中的八旗兵蒙古骑兵已经有五千多,跟从多铎南下伐明的满汉蒙八旗加起来才四万多不到五万人,现在扬州没有拿下,折损已经高达两成。这让多铎内心深处生出了丝丝恐惧感,随即又是无尽的愤怒。

    眼下扬州城外清军大军十万余人,一般以上都是新降的明军绿营兵,八旗兵连续的败仗肯定会丧失在绿营兵中的威信。靠着所向无敌的战力才使得绿营兵服服帖帖,可现在一下子就被灭掉了三千骑兵,必然会使得绿营兵将领心中生出异样的想法。

    这些绿营兵现在根本分不清蒙古骑兵和八旗兵的区别,所以现在必须尽快采取措施扭转这种局面,重新竖立八旗兵无敌的形象。

    眼下明军龟缩在城中,可是其却在城外护城河内驻扎有数营军队,多铎本想着等挖掘好沟渠引走护城河水之后再这些明军开刀,现在看来却是等不到那个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