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扬州盐商江鹤鸣求见侯爷。”一个亲卫走到大厅门口,恭声禀告道。

    “让他先在偏厅候着。”陈越随口吩咐道,然后扭过头来,笑着对单明磊道,“这些盐商现在急了啊。”

    “侯爷的虎威岂是他们所能抗拒?”单明磊微笑着凑趣道。

    “哈哈哈!”陈越朗声大笑起来,“明磊兄,当初在西山镇时,你可曾想过今日之情形?”

    “当时怎么敢想?沧海桑田,仿佛南柯一梦!”单明磊叹道。

    当初在西山镇时,他因生意失败流落西山,恰逢陈越为西山巡检司招募人才,不甘于做一个小小账房,单明磊才悍然应募,谁曾想过短短两年时间,陈越就由一个九品巡检做到了一镇诸侯!自己也身居要职手握大权,这在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好了,还是说说私盐的事情吧。”陈越笑道。

    “是,侯爷!”单明磊停止了回忆,肃容道。

    “从盐户灶户手中收盐的价格与运往各地销售的价格相差太大,这是造成私盐泛滥盐税逐年递减的根源。

    商人们向灶户收盐每引给米八斗到一石,按照崇祯十六年的粮价,一引盐400斤,两淮地区每石米价三两,每斤盐约合5文,而把盐从扬州运到庐州,每斤可售3钱银子,足足有六十倍利润!如此大的利润足以使人疯狂!

    无数人奔走在两淮盐区,靠着贩卖私盐赚取大量钱财,虽然盐运使司在两淮有数十个盐检司,可却防不胜防、管不胜管,很多巡检司的弓兵甚至也加入了贩运私盐的行列。

    按照朝廷制度,两淮盐运使司每年盐课70万引,可是每年灶户上缴食盐还没有一半,对灶户们来说,把盐卖给盐运使司得银太少,他们更愿意把食盐高价售给私商。

    而对于掌握窝区的盐商来说,他们按照盐引每从灶户手中购得一引盐,就得缴纳六两多的税银,故他们卖私盐的数量远比卖官盐要多。

    无数的大小盐贩走私,再加上官商贩卖私盐,造成了盐税大量的流失。

    在盐商和富灶、总催等几重盘剥下,灶户常年累月煮海制盐,卖盐所得尚不够一家所食。而各地的百姓们拿出辛苦积攒的银钱,尚且吃不起盐,一年到头饭食味道寡淡无比。朝廷的盐税连年下降,若是按照纲盐制全年盐税可达一千多万两,而实际征收的盐税只有十分之一,大量的盐税流失,肥了一众盐商、走私盐的盐贩,还有整个环节中经手的大小官员吏员差役。”

    “食盐之利太大,靠之得利之人太多太多,整个扬州城都是因食盐而兴起,侯爷您要对盐商开刀,必须慎之又慎!”单明磊叹道。

    调查的越多知道越多,越是触目惊心。整个两淮,上自盐运使司、地方官府,下到普通的盐贩、煮盐的灶户,乃至码头上搬运食盐的苦力,已经形成了一条利益巨大的关系链,有太多的人在这条食盐链上靠其生存,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明立国二百多年,谁都知道食盐之利甚大,朝廷也想无数办法想杜绝私盐提高盐税,可是却一直无能为力,反而使得盐税逐年下降。朝廷尚且如此,陈越想靠一己之力撬动两淮盐政,又谈何容易?

    “是啊,太难了!”陈越叹道。若是大明能解决盐政之弊,每年的盐税就够养军之用,又如何会到这种田地。

    可是若不对这些盐商动刀,又去哪里弄银子养军?平南军的骁勇善战,战力远胜其他明军,靠的就是足粮足饷,靠的是兵锐甲固。

    明年要对付的可是满清八旗大军,不是几百几千,而是倾国来攻的数万八旗军!不做好足够的准备又如何能保证把清军挡在淮河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