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明军正在做着准备时,热遮兰城的所有荷兰人都很不安。

    牧师奥德赛和上尉夏佛莱去和明人谈判,却迟迟未归,这让城堡里的荷兰人都很心焦。

    总督卡隆的大军被明军击败,只逃回了两条战船,热兰遮城堡仅剩四百兵力,若是明军倾力进攻的话恐怕很难守住。毕竟荷兰人面对的是一位大明的公爵。

    最有名望的牧师奥德赛去了明军船队,热兰遮城堡里军职最高的便是少校菲利普。有人向菲利普建议,应该让城堡外的荷兰人都撤回城堡,可菲利普却犹豫着。

    因为谈判代表还没有回来,明军战舰也没有过来炮击,这让菲利普隐隐有些期待,说不定能够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因为荷兰人和舟山并没有多少深仇大恨,事情的起因也不过是因为荷兰武装帆船抢劫了一艘明朝商船而已,大不了赔偿些金币,再给明人道歉一番,明人也许就会退去。

    而将近两千荷兰家属工匠商人们居住在普罗文查街,他们在那里有着房屋财富,有着自己的实业,即便是菲利普自己也在普罗文查街有一栋房屋,不当值的时候他更愿意去那里居住,要比狭窄逼隘的热兰遮城堡舒服的多。城堡更看重的是军事功能,在舒适性上根本无法和处在东番岛内陆的普罗文查街相比。

    若是全部从那撤退的话,意味着彻底丢掉那里的财富,这让菲利普很是犹豫。现在进入台江内海的航道还在自己的控制下,明人根本无法进入内海,也许还用不着那么急撤退百姓。

    正是因为菲利普的犹豫,使得荷兰人错过了撤回热兰遮城的机会。

    夜晚,随着一轮弯月跃出了海面,浪潮开始汹涌了起来,一波又一波的波浪汹涌而来,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海船在波浪中剧烈的摇晃着,仿如玩具一般。

    在鹿耳门海道两侧的陆地上,突然燃起两堆巨大的火堆,就像两支巨大的火炬,指示着船只前进的方向。

    趁着凶猛的海潮,一艘又一艘的船只拔锚起航,向着鹿耳门海道驶去,为了避免触滩搁浅,根本不敢行走的太快,船只只能升起半帆。

    刘能带回了几个在当地生活的明人,和何斌一起坐在最前的几艘船上,担任着前行的向导。

    鹿耳门海道北侧是东番岛大陆,海岸上礁石不多,更多的是沙滩,北侧则是沙岛,在海岸和沙岛之间有着这么一条弯曲仿佛鹿的耳朵一般的五六里长的海道。

    因为泥沙的淤积,海道很窄很浅,只有夜间潮汐到来的时候才能托起大船。而随着岁月的流失,淤积会越来越重,若是等到十五六年之后,也就是另一个时空郑成功攻打荷兰人的时候,便只有每月的初一十五海潮最盛的时候,大船才能通过,而再过若干年时间,这条海道将会随着泥沙淤积而彻底消失,那时就只能从南侧大员岛主航道进入台江内海了。

    午夜时分,船队开始鱼贯驶入鹿耳门海道,有何斌等人的指引,进入的还算顺利,但因为海道太过狭窄,一次只能允许一条船只通过,等到所有战船都驶入台江内海时,已经快要到了黎明时分。

    也不待陈越吩咐,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各将各行其是。

    陈越自己则带着三千军队乘坐六十多条二桅三桅福船,向着禾寮港而去,十三艘盖伦船则在杨正平的带领下负责阻击两艘荷兰船并炮击热兰遮城。

    禾寮港是一个不大的港口,修建有专门的码头用以停泊船只。正对着禾寮港,有一条街道名叫禾寮街,街上居住的则都是移居东番的明人,约有一百多户五六百人。在东西向的禾寮街北侧,便是荷兰人居住的普罗文查街,南北向和禾寮街垂直相交。

    黎明时分,天刚麻麻亮,便有勤劳的明人起来,在码头不远的街道上出现。靠着吃苦耐劳,明人才能在世界各地立足脚,散落居住在东番吕宋南洋各地,并很快建立自己的家园。

    郭怀一是漳州人,一年前才离开漳州来到大员,目前以当雇工为生。老家漳州山地多耕地少,郭怀一家里更是一亩田地也没有,平时便是给士绅大户当雇农勉强为生,家里穷困的很,快三十岁的年纪还娶不上老婆。

    听人说东番岛土地肥沃,也没有大明这样多的苛捐杂税,日子比大明好过的多,郭怀一便毅然离开了漳州来到了东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