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鸡飞狗跳后,几人终于入睡。

    夜里无话,直到天明。

    天刚放亮没多久,吕杰诚和高杰义还倒在一张床上呼呼大睡,就听见外面胡同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随后胡同口也传来了吵杂的声音。

    “送水咯……送水咯……”

    粗狂的山东口音在胡同里回荡。

    高杰义迷迷糊糊中就推了吕杰诚一把:“起床开门去。”

    吕杰诚翻了个身子,眼睛都没睁开,小屁孩抱着被子道:“我不去。”

    高杰义又推了吕杰诚一把:“你不去谁去,我可是个病人。”

    吕杰诚伸出了自己的手心:“我昨晚也挨打了,现在我也是个病人了,我不去。”

    高杰义都给气醒了,他没好气道:“臭小子,学坏了。去开门去,等会儿带你吃早点去。”

    吕杰诚难得态度坚决,小屁孩来起床气了:“我不去,我不饿。”

    “嘿。”这一弄两弄,高杰义也给弄清醒了,倒是没什么困意了,他翻身下床:“臭小子,你一会儿可别流口水。”

    高杰义套上鞋子,给自己穿上一件外套就出了房门。他跟他师父一起住在北房,四合院基本都是坐北朝南的格局,北房是正房,他们这套小四合院,有三间北房,他师父一间,他跟师弟一间,还有一间用来待客。

    高杰义来到院里,打开了院门,正好瞧见了送水的推着独轮车过来了。高杰义来到院子里,掀开了盖在水缸上的盖子,招呼送水工过来:“来,倒这里就成。”

    送水工把独轮车停在高杰义家门前,然后从车上的大水桶里面装一担水出来,满满当当的,他挑着水往屋里进,低着头,也不东张西望,只顾自己挑水,来到水缸边上,把担子放在地上,然后熟练地拎起两桶水倒在里面。

    最后帮主人家把盖子盖好,他又低着头走到院内靠院门墙角摆着的一块大石头边上,用一把小刀在上面刻了一刀,这块石头上已经刻了好多个正字了。

    做完这些,送水工把刻刀收起来,走回来挑着担子,依旧是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地走出屋子。

    高杰义还道声谢:“辛苦了。”

    送水工依旧不发一言,只是低着的脑袋微微点了两下。这就是这年头送水工的一贯模样,穿着短衫戴着毡帽,老实木讷,除了在胡同口会喊送水二字,其他话没有的。

    送水这行当都是会进主人家里的,这年头都很重的,四合院其实就是一个很重的房屋格局。你要来一个贼眉鼠眼四处乱看的人送水,这谁能放心啊?毕竟家里有财物,还有女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