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李中易独自坐在书桌前,黄景胜和王大虎所送的大红礼单,就摊开在桌上。

    这份大礼实在是太重了。

    礼单上,排在第一行的就是一座三进的宅子,铜钱一千贯,挽马两匹,马车一辆,婢女八名,男仆十个,附赠马夫及车夫各两名。

    令李中易感到啼笑皆非的是,礼单的末尾,居然出现了歌姬一组。

    李中易摇头叹息了一阵,黄景胜这些年在大理狱里捞了多少黑钱,恐怕只有天知道啊!

    礼物既已经收下,断无退回给黄景胜之理,李中易也只能以后想办法补上更大更重的礼。

    “公子,该歇息了!”瓶儿敲门进来,小声提醒李中易,天色已晚。

    李中易站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道:“是阿娘让你来的吧?”

    瓶儿羞涩的一笑,低声说:“二……夫人嘱咐过小婢,一定不能让公子您熬坏了身子骨。”

    刚才,李中易给大家定好了规矩,家中的下人,对薛姨娘必须以夫人相称,称他为公子。

    李中易笑了笑,也没为难瓶儿的意思,跟着她一起回了卧房。

    床榻早已准备妥当,李中易心里很满意,接过瓶儿绞干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仰面躺倒在床上。

    这几天,李中易劳心费神,竭尽全力谋划着脱困的事情,确实也有些疲累,是该好好儿的大睡一觉。

    瓶儿正欲转身出门去水房,却听房门轻响,只见,芍药捧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缓缓走了进来。

    见芍药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份内活计,瓶儿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掐住芍药娇嫩的小耳,刻意压低声调,喝道:“献的哪门子殷勤?早干嘛去了?快点滚出去。”新仇旧恨一块儿算了。

    芍药疼得龇牙咧嘴,却担心惊动了床榻上的李中易,想叫却楞是没敢叫出声。

    “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芍药自知以前理亏,只得强忍着耳上的剧痛,放低了姿态,低声向瓶儿求饶。

    “呸!”瓶儿轻啐一声,径直接过芍药手里的水盆,板着脸冲她做了个“滚”的口形。

    芍药心里非常清楚,这瓶儿一直是薛姨娘身边最得宠的贴身大丫头,抄家的关键时刻,瓶儿胆大包天,居然连主母曹氏都敢骂。

    如今,被薛姨娘安排来贴身伺候李中易的瓶儿,正是得宠之时,其身份地位,远在芍药这个有前科劣迹的婢女之上,绝对不可轻易招惹。

    芍药红着眼圈,低垂着的脑袋,十分窝囊的被瓶儿赶出了李中易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