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李靖在军营中设宴款待尚厝、雷开、丁策、郭宸、董忠、陈奇、郑伦七人。

    席间李靖看似闲谈,一一点评了诸人在日间的表现。除了郑伦少年时受过李靖指点,知道他话中的分量而凝神倾听,其他六人初时都不大在意,但后来听到他每一句话都切中关键,将自己武艺中的不到之处说得清清楚楚,甚至提出弥补改进之法,都不由得心悦诚服,各个在心中感叹一句:“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有李靖这值得他们仰望的高山在前,七人彼此之间纵有人存争胜之心,此刻也悄悄地息了。

    推杯换盏之间,李靖向郑伦笑问道:“兄弟,一别数载,当日的少年也已长成顶天立地的一条汉子。你是如何来到朝歌,却又不到家中寻我,反而到演武场比武?”

    此时众人才知郑伦与李靖是旧识,都颇为惊讶的望着两人。

    郑伦脸上一红,有些尴尬地道:“日前恩师说小弟武艺已经练成,又与仙道无缘,合该下山享受人间富贵,便将小弟打发下山。小弟想到当年兄长曾说若有下山之日,可到朝歌来与你相见,便一路赶了过来。刚到朝歌,听人说兄长开设演武场为朝廷招纳豪杰,便想着过来试试身手,也教兄长看看小弟这些年是否有所长进。谁知遇上了陈奇大哥这个对头,不仅坐骑兵刃,连所学神通都与小弟相仿,平白出了个大丑令兄长见笑。”

    一旁的陈奇笑道:“说到出丑,我比郑兄弟大了好几岁,却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这丑出得只会更大!”

    众人一齐大笑,日间争斗时积下的一点小小芥蒂登时消散。

    李靖又问起陈奇的来历。

    陈奇的出身却和郑伦大同小异。他也是山中一位散修的传人,随师修炼多年,只练就一身武艺和黄气撼魂的异术,却是仙道难成,于是被师父打发下山。他下山之后也没有什么目标,只是听说朝歌繁华便想来逛上一逛,在市井间听说了李靖开设演武场的事,也想凭自己的一身本领搏个出身,这才赶来参加比武。

    李靖暗叹因为自己的存在,这世界似乎正出现越来越多的变化——在原来的轨迹中,郑伦下山后投靠了冀州侯苏护,而陈奇应当是此次来朝歌后归入了丘引麾下。他定了定有些游移的心神,举杯向众人笑道:“诸位之才,本将今日已看在眼里。数日之内,本将便会向陛下举荐各位。若无意外,大家都会在我神武军中任职,到时大家便是同一口锅里吃饭的袍泽战友。本将在此便提前代我神武军上下表示对诸位的欢迎了,请一起满饮此杯!”

    帐内的七人慌忙起身举杯,一齐道:“能在将军麾下效力,实乃我等之幸!”

    李靖这演武场连设旬日,后面几天却未能再现首日的盛况,虽然每天都能招到一些人,但最强的也不过是与尚厝相当的水平。眼看得再继续下去也不会再有什么惊喜,李靖便收了演武场,将这些天所招之人详拟了一份名单上陈帝乙。

    到此时帝乙早就明白李靖弄了这么多事,其实是在为不久以后的大比未雨绸缪。不过想到黄飞虎既有父亲老将黄衮的强大人脉,又有好友太子殷受的全力支持,使得神威军的实力胜过其他三军不少。如此一来,御前大比实已毫无悬念可言,却是少了几分兴味。若李靖能将神武军的实力提升上来,与黄飞虎来一场势均力敌的龙争虎斗,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想到此处,他将大笔一挥,暂授李靖举荐众人以校尉职衔,全部编入神武军中。

    从帝乙的旨意中揣摩出他的心意,李靖索性放开手脚,紧锣密鼓地为大比做着准备。

    殷破败做事勤勉,平日代李靖这总好偷懒的主将料理军务,对全军上下的情形了如指掌。李靖便将选拔和训练精锐士卒,筹划斗兵之事,又将雷开拨给他做副手。

    丁策不仅武艺高强,更兼深通兵法,实是大将之才。李靖对其破格重用,在将“八阵图”奥秘倾囊而授后,拨给他三千人马,由他主持、郭宸和董忠辅之操演八阵之法,全权负责斗阵之事。

    至于李靖自己,则是召集了方弼、方相、邬文化、郑伦、陈奇这五个必定会成为斗将主力的人,准备对他们进行一次临阵磨枪式的特训。

    要说实力,这各有所长的五人绝不会逊色于任何人,但除了方氏兄弟曾追随李靖参加了东征之役,其他三人都是不折不扣的战场菜鸟,要是与同样经历了东征之役的截教众门人交手,临敌的经验将成为他们最易为人所乘的致命伤。李靖对他们进行特训的目的,便是要最大可能丰富五人的战场经验,要做到这一点,却是必须要得到一个人的帮助。

    这天,一早得到李靖通知的五人怀着点期待和忐忑的心情来到军营中特意为他们辟出的一片区域,聚在一起等候李靖到来对他们进行那据说能领他们在短期内实力大进的所谓“特训”。

    不多时,五人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循声望去,便见李靖骑乘黑焰驹不紧不慢地来了,怀中却抱着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女儿小*妞妞。在黑焰驹的头顶,蹲坐着一只足有两个拳头合并大小的三足金蟾,远远望去,颇似戴了一顶令人发噱的怪异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