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樊卓的请求,杨玄感等人都欣然答应,郑重向他保证绝不会向外界泄露关于无忧谷的一字半句。

    “如此便谢过诸位。”樊卓大喜,致谢后又道,“今日天色不早,便请在寒舍休息一夜,明日在下定恭送诸位出谷。”

    等樊卓说要为大家安排饭食出门去后,杨玄感忽地没头没脑地向李靖问道:“药师,你怎么看?”

    李靖淡然道:“小弟心中只有一个疑问。这位樊先生说那些误入此谷之人都自愿留下,便算这是一片堪比五柳先生笔下世外桃源的清净福地,难道那些人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却不顾念家中的妻儿老小?”

    杨玄感笑道:“药师之见,与愚兄不谋而合。这山谷看似一片恬静祥和,愚兄却总觉其中透着些说不出的诡异。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今夜我们须得多加些小心。”

    过不多时,樊卓带人送上饭食,不过是些鸡鱼菜蔬和山肴野味之类,又有一大壶村酿水酒。

    虽然众人在山中奔行半日,个个都已饥肠辘辘,但有了杨玄感先前的提醒,自然要加了几分小心。杨积善颇有些机灵劲儿,借口有事要私下请教樊卓,将他引到一旁,而张出尘便趁机用了些师门秘传的手段将所有的酒食检查一遍,确认里面并未被人动什么手脚之后向着杨玄感打个手势。

    众人这才放心饱餐一顿。看看天色不早,樊卓便将他们这十多人分别安排在几间房舍之内安歇。

    夜色渐深,与杨玄感、杨积善兄弟两个同处一室的李靖忽地莫名惊醒。几乎在醒转的同时,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李靖不动声色,甚至口鼻中的呼吸节奏也未有丝毫变化,只是手指遥发两股暗劲,轻轻触在杨氏兄弟身上。

    这兄弟两人亦颇为警觉,立时便醒了过来来,同样保持着原本的呼吸频率未变。

    那脚步声到了院子里忽地顿住。随即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奇异声音传入室内。李靖三人听到这声音之时,因其极为低沉暗哑。本能地都凝神倾耳去听,岂知那声音便借此机会侵入心灵,使三人登时生出浓重的困倦之意。

    “不好!”李靖在昏昏沉沉之际,眉心之间忽地传出一股清气。如汤沃雪般将所有的倦意一扫而空。他原本打算的是诈作睡眠,若是外面之人心存歹意潜到近前,正好出其不意地给他一个冷不防,却没料到对方竟有这等手段。若是杨玄感等人都被这怪声弄得昏睡过去,纵使自己保持清醒,一来人单力孤,二来投鼠忌器,终是无济于事。

    心念电转间想明了其中的利弊之后,李靖提一口真气。舌绽春雷一声暴喝:“何方鼠辈,竟敢作祟弄鬼!”

    这一声暗运真气的暴喝,登时将那诡异的声音真散。堪堪陷入昏睡的杨玄感等人也即刻醒转过来,

    事已至此,再装模作样已没有意义,于是一起拿了兵器推门来到院中。另外几间房舍中的张出尘和八名随从也纷纷出来。

    今夜正值满月,皎洁月光朗照之下,院中的一切一览无遗纤毫毕现。白日里那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樊卓披了一件望之可怖的猩红斗篷站在院中。一张英俊的面孔上血色全无,直如扑了一层厚厚的水粉般惨白。眼看着众人各持刀剑从房中出来。他张嘴发出一阵呵呵怪笑,现出上下交错的四支森白獠牙:

    “早知道你们对我心怀戒意,只是没有料到竟有人可以抵御并破解我的摄魂魔音。不过这对你们来说并非一件好事,毕竟清醒着被我吸尽全身精血,何如在昏迷之中做个糊涂鬼来得幸福?”

    张出尘仗着一双短剑上前一步娇叱道:“原来你是一个吸食人血的妖怪,想必那些迷失在嵯峨山中之人都已遭了你的毒手。今日本姑娘便要为民除害,斩了你这魔头!”

    话音未落,她陡得扬手放出双剑。那两柄短剑化作两道丈许长的银白电芒,首尾交错穿插,向着那樊卓斩了过去。

    “不过是一个练气之境的小辈。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那樊卓嗤笑一声,忽地将身后的猩红斗篷一扬,随着一阵吱吱的尖叫,两只全身血红的巨大蝙蝠从他的斗篷下飞出,各自向着空中的两柄短剑喷出一道红光,居然将两柄短剑撞开。

    张出尘吃了一惊,忙凝神催动剑诀,御使双剑在空中来回穿梭,用出一套绵密如玉女织锦的剑法,与那两只口中不时喷吐诡异红光的蝙蝠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