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爷爷还没有立稳脚跟的时候,张士诚、陈友谅、方国珍这些都是爷爷的敌人,爷爷忙着打仗,父亲很小的时候就要一边拉扯着二叔、三叔这些弟弟,一边治理地方,协调后勤。

    后来爷爷立国,二叔、三叔、四叔都随军去北伐,我爹虽然不上战阵,但也跟着爷爷一起在后方指挥,坐宫文华施政治国。

    当年西北混乱,回回、蒙古等异族跟我们汉人的势力成犬牙交错之势,到处是战乱、杀戮,爷爷把二叔封到了西安做秦王,无异于把自己的亲儿子推进火坑,但二叔没丢爷爷的脸,没丢朱家子孙的脸。

    二叔不仅坐稳了王位,还打跑了回回、迫降了蒙古,关西七卫能够顺利设置,谁也抹不去二叔的功劳。

    三叔和四叔更不用朕多言,没有他兄弟俩,这些年北地怎么会如此太平,北元说句不夸张的话,就是被他兄弟两人联手活活打散的。

    但是你再看看朕其他的那些位叔叔,除了楚王叔还有几分军功,大多好文胜于好武,好的文也是烂文,不是吟诗作赋就是闲游雅记,还有的甚至跑去道观给人写道经,更有朱榑、朱橞这两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不是祸害地方就是荒淫无度。

    这说明承平年代的天家皇子,在能力的成长上是比不上自幼艰苦的兄长们的。

    连建国后出生的皇子都如此这般不堪,朕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太平盛世,他们知道什么是铁蹄之下寸草不生吗?知道什么是昏政一出百姓遭殃吗?

    我屁股下面这个位子不只是天地至尊,也是天地最大的火炉,当坐到这位子上的时候,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要狠,要对自己狠!

    狠到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没有这个决心,是做不好一个皇帝的,你只能称之为君王。

    皇帝和君王是两码事,皇帝这个称呼起自始祖皇帝,意为功盖三皇五帝。

    所以,皇帝要有匹配这个称呼的功绩,也要有匹配这个称呼的心胸。

    你有了功绩、心胸,自然天地会赋予你皇帝的权利。

    而君王就只是一份工作而已,跟内阁辅臣、地方官吏、匠户农民、贩夫走卒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这份工作以外,君王也有自己的家庭,有后妃,有子女。他可以勤勉与国事,也可以荒淫与后宫,这都是他的自由。

    等将来卸了任,追谥一个或明或昏的谥号罢了。

    什么是明君?什么是昏君?这都只不过是外界的评议,你对朝臣宽容就是明君,对他们狠厉就是昏君。

    而一个皇帝是不会在乎这些别人口中的称呼的,所有的宽容狠厉要会自如切换,目的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念可以顺利无阻的在这个国家施行,他不会在乎后世的评价,更不屑于为了一个名声而孜孜追求。

    朕要选的是皇帝不是君王,文奎当年信佛而不愿意食荤腥,朕很生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他继位,朕给他打牢了江山,以他的心性最不济也能混个仁君、混个青史盛赞的名声。

    但是朕不能给他这个名声,朕也不能让这种在乎名声的孩子来做储君。”